第十八章 蔗酒飄香 (二)(1 / 2)

清風溝兩側的青山巍峨聳立,一側是南嶺子的支脈,一側是茅坡。茅坡的山頂上屹立著魁星樓,俯視著整座山城。沿著兩山之間的夾皮溝,人工開鑿而成的一條狹窄彎曲的街道連接著城裏和河街。

街道兩側,依山而建的簡陋民居錯落有致,屋頂上的煙囪裏升起嫋嫋炊煙。

凹凸不平的街道上,幹燥的泥土被曬成一層厚厚的浮塵,上麵布滿了車轍和腳印,當有車輛經過時,塵土飛揚,久久不散。街道一旁的露天排水溝裏,潺潺不息的山水流向遠處的小河口。

“得兒駕~~”“啪!”穀子身後傳來一陣驅趕牲口的聲音和揮舞的皮鞭聲,他聞聲駐足回頭觀望。

排成一列的三架牛車上裝載著長長的水泥預製樓板,緩緩地沿著清風溝街道向城裏行駛。

拉車的老牛怒睜著銅鈴般的大眼睛,鼻孔裏喘著粗氣,伸直脖子,牛頭接近地麵,吃力地向前挪動腳步。

當車行駛到路麵有坑的地方,超載的板車打滑,難以前行,此時喊叫聲皮鞭聲伴隨著老牛的鐵掌在地上的敲擊聲響成一片。

衣衫襤褸的趕車人也沒閑著,他們的肩膀上套著一根粗粗的繩索,和老牛一起奮力拉車。肩膀上的布褡褳上縫補著不同顏色的補丁,已經被汗水浸透。

趕車人裸露的肌肉,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古銅色的光芒。他們和老牛一起使勁拉車的時候,身體前傾,肌肉凸起,青筋暴露,像世界名畫《伏爾加河上的纖夫》裏所刻畫的纖夫。

看著眼前掙紮著向前的黃牛和衣不蔽體大汗淋漓的車夫,穀子的內心有所觸動。

生命不分貴賤與種類,生存是第一位的。牛為了能吃到主人給的草料,在揮舞的皮鞭下,隻能忍辱負重前行;車夫為了能盡快將貨物送到客戶手裏,以便換回幾個養家的工錢,隻好揚起皮鞭嗬斥畜牲,套上繩索與牛同行,努力地掙紮求生。

“啪!”“穀子,你這是要到哪裏去呀?”突然有人大聲問道。

穀子猛然間感到後背火辣辣的痛,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他急忙轉身回頭,一個上下遊動的喉結躍然眼前,下巴上短短的絨毛胡須分外顯眼。

穀子伸手一推,同時後退一步,這才看清楚,原來是班長小光拍了他一巴掌。

“你這家夥,下手怎麼沒輕沒重的。打在身上真叫一個疼!”穀子有些生氣地說道。

“不好意思,沒把握好力道,有點失手了。”小光咧嘴露出黃板牙笑著幫穀子按摩後背。

“當然是回家啊,還能去哪裏?!”穀子沒好氣地推開小光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回答道。

“穀子,急什麼,別回去了,到我家去玩吧。”小光一邊說著一邊把穀子硬拽進了清風溝街邊的信用社。

“哎~哎~哎~別拉好吧,我去還不行嗎?衣服都被你扯破了。”穀子推開小光的手,隨著他進了屋。

信用社是一座老式的青磚房,一道磚砌的櫃台後麵擺放著兩張辦公桌,山牆上張貼著偉人的畫像。旁邊的小瓦房是小光父母親的宿舍,因為孩子多,他們和孩子們分開兩地居住。

孩子們平時聚在信用社的宿舍吃飯。其它時間,老大、老二和老三到建委大院裏的宿舍樓去休息。老四年齡還小,和父母住在一起。

正是午飯時間,小光的父親獨自端坐在家裏的小飯桌前。桌上擺放著三盤炒好的熱菜,一瓶沒有標簽的玻璃酒瓶裏裝滿了酒。小光的媽媽圍著飯單,正在一旁的柴灶上忙著燒火做飯。

“叔叔好,阿姨好。”一進門,穀子就禮貌地打招呼道。

“喲~~穀子來了,還沒吃飯吧?快過來,坐下來一起吃飯。”小光的父親急忙拉著穀子坐在小桌旁。

“穀子來啦。饅頭馬上蒸好,等會兒多吃幾個。”小光的母親走過來,摸著穀子的頭,熱情地招呼道。

穀子有點扭捏的坐在小光父親身旁,顯得有點手足無措。

“小光,你哥和弟弟呢?”穀子環顧四周後問道。

“鬼知道野到哪裏玩兒去了。不管他們,我們先吃。”小光遞給穀子一雙筷子,無所謂地回答道。

“穀子,你會喝酒不?”小光的父親給穀子麵前擺放了一個小酒盅,笑著問道。

“謝謝叔叔,會喝一點點。”穀子有點拘謹地回答道。

“喲~~不錯嘛。酒量怎麼樣?”小光的父親一邊倒酒一邊問。

“酒量很小。從小,我爺爺和爸爸就教我喝酒。”穀子雙手扶杯回答道。

穀子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喝酒。平時家裏有客人來了,穀子爺爺和穀子父親會讓他用小酒盅敬客人酒,偶爾也會讓他陪喝一兩盅低度的白酒或者甜酒。

石城的人們喜歡用小瓷酒盅盛酒,每盅大約能裝三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