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獨闖
我剛收到公司打到我帳戶的六十萬，幾乎在同時，又接到京華大酒店牛俊傑的電話，說幹翠同他都要我來簽訂單，還說丹市有個冷峻，也想見見我，要我帶十公斤調味料到他那裏，幫我宣傳，打出名堂訂單會很大。我有意將信息給巴總看，他既驚奇又佩服。臉上掠過一陣少有紅暈，好像印證我昨天下午的話，給了他震蕩。
我說，我要出差。他說，那是你的福氣。我說，你們四個昨日給我印象，我的底氣更足了。他說，你很勇敢，也很有才華，但是你是個女郎，成年累月南北獨闖……我說，謝謝巴總關心。我不怕，不累。我這個人很怪，好像我爺爺、我爸爸的精神一直在我心上，陪我去闖。他歎了口氣說，小陽呀，我家巴比若似你一半，我就幸福到笑了。我說，多大了？他說，比你大幾歲，大學畢業，東不成西不就。我怕他順藤摸瓜，抓住我的那一句，順手牽羊……也裝作不語。他沒說話，我就回到銷售部。我不知巴比像不像他老爸，聽名就就洋裏洋氣，同不務正業聯得起來。要是同這種人一起出差，難免自尋苦惱。隻是可憐天下父母，怎麼會養出個違心的兒子？
按規範我將京華牛、幹的約請，和牛俊傑提到的北國丹城的冷峻約我遊北國，說有大訂單的信息，同銷售經理芳姐講了，她既高興又惆悵。我明白她不止嫉妒，更有關心。果然她說，此去六七千公裏，又時近漸入深秋，你人生地不熟……我說，謝芳姐操心，其實我在應聘職位的時間，我就充分明白，營銷之路，是冒險的路。見她欲言欲止，我怕她給我同伴，我連忙搶說，我不怕，我學會武功。她一怔，接著苦笑說，你考慮周全，我就不用擔心你了。
她說完竟沒移步，以往總是聽了我講，就同我去找巴總的。我明白，她仍然想插進她想法。我做事喜歡義無反顧，想好了的事，那怕是刀山火海，決不猶豫。她看不出我有鬆懈的餘地，說，好呀，我同你一齊找巴總。巴總見我處處遵守規則，無懈可擊，說，填寫表格吧。我邊填寫出差表格，邊看牆上的差旅地圖，上麵有裏程，大致單程車費。我都填好了，不忘寫上預借款，要帶調味料品種、數量，經理、老總簽了名，本來就行了。因為路途太遠，費用大，還要老董審定。我去找艾董，艾董批了，回來拿錢打入信用卡。巴總很快叫財務給了，卻突然提出說，陽春，我看你是非常有影響力的優秀，我也知道我的要求不合常情，常理，不過這也是我沒辦法的辦法，不知你肯不肯……我看著他焦慮、慌亂的眼神，還有沒走開的芳姐，我似乎猜到了艱難的事，一時不知怎麼回答。
他也恐惶不安，我更加沉著，好久，他說，若不方便，那就算了。我見他說完像個泄了氣的皮球，癱瘓了倒在沙發坐椅上，氣弱，臉無色。咬牙說，巴總，你還沒提出是什麼事呀。他才起死回生說，我教不了那小子，我想你給他點顏色……我早想到，也想過不怕。但他真提出來了，我不由得渾身發抖。盡管雖是一刹那，卻是我今生的頭一次呀。同一個比我大幾歲的大學畢業生男孩，兩人千裏迢迢出差，而且巴比不是員工，很可能要自費，路上安全我自有分數，可食用怎分？我提前幾程說，巴總，你若不介意，我願意同你巴比一同出差，但是旅差費——他早就想了似說，這你大可放心，你們什麼都AA製。我想，好呀，既然是這樣，諒巴比也不敢胡作非為，路上還能給我當搬運哩。就說，如果你不怕，我就作多個伴。
我以為巴比同我出差，少男少女會引起轟動。可是公司全無聲息，可能是芳姐保密，巴總不敢外露。我當日做了準備，第二天就各自出發，到火車北站見麵。車票是巴總買的，他想得周到，一切都秘密進行。巴比像老爸，長得平凡，不庸，高瘦，有些害羞，可很聽話。我沒談過戀愛，也沒揣測過這種年齡的男性心理。不過對老高等的防範，引發我警惕地加強自保意識。沒有高鐵，特快也變得很慢。過了一半路程，要吃飯，要休息，他都自覺如兄長，保護我。我想，看來不像東遊西蕩之徒呀，怎麼會東不成西不就了哩？
車上好過夜，到了京華，打通了老牛手機。他叫我們到指定旅店見麵，看見我同巴比一起，非常驚訝，甚至失措。我想，你們這群男人，心往那裏想呀。難道說，男女間除了你們那種見不得人的勾當，就沒有純正的工作友情？我有意不理老牛，不看巴比。但巴比似乎感覺突變，有一夜爆發之勢。我想天呀，我本來是要好好考查一下，號稱北方豪俠的冷峻，是如何應對我一個弱女子，一個深藏不露的南方女子的。冷峻一定聽過牛俊傑的描繪，對我一定有了想法。是真正的談訂單，還是企圖混水摸魚……不是思維太活躍，做我們這一行的，像我們這樣的單身弱女，有備無患，多思少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