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袁術那廝派人來送戰書了!”
徐州城中的府衙內,劉備正和戶曹簡雍幾人一起翻看賬本,聞言一驚,抬頭看去,關羽一臉焦急地指著門外,大聲道:“那人就在門外!”
心中震驚,劉備趕緊招手:“快,去喊三弟來。”一麵急匆匆趕出門外,隨關羽來到前廳,留下簡雍幾人呆在原地,手中尚拿著剛攤開的竹簡。
“幹了!”此時另一條幽深巷陌中,章聯正和蔣嘯天、杜林幾人舉杯。“來來來,嚐嚐我新做的火盆香鼎。”章聯大大咧咧地舉著邀請。杜林一邊吸溜吸溜地喝著羊肉羹,一邊含含糊糊地問:“八十呢,走了嗎?”
放下酒杯,章聯抹抹嘴:“早就走了,這會估計正跟呂布在兗州殺羊呢。”蔣嘯天眼睛一亮:“八十?這個稱呼好像在哪聽到過。”“哎,就是那個張耀嘛,領導你不知道,我們這群人都是以前老早就認識的,你像毛毛啊,聯妹啊,我啊,都是久別重逢的。”杜林嚼著羊肉。章聯見蔣嘯天有些迷惘,解釋道:“之前雖然從沒見過你,但是你一和王翰博見麵,我們心中就好像有扇門被打開一樣,什麼記憶全都冒出來了。你說,你是不是也是一樣。”蔣嘯天點點頭:“是啊,我原來看到狗哥就覺得麵熟,硬是沒想起來,不過......”他瞅了瞅正在跟楊阿若搶羊排的杜林:“我總感覺怪怪的,好像很早以前就認識你們。”杜林一把搶過羊排,咧著油嘴嘿嘿一笑:“哎,這個我知道,是這個樣子的,你看啊,我們叫你領導,是不是從來沒有這個稱謂?這就對了嘛,哎楊阿若你別拿我的小蔥啊......你看啊,我們幾個人,都是機緣巧合有著前世的記憶,流落到這一世,所以有時候說話做事與這個時代有所差別。你像八十、狗哥這種外號,是我們上一世就有的。上一世我們就是相熟的好友......給你給你給你,看把你饞的......上一世啊,我們就認識,但是呢,隻有見到了王翰博,我們的記憶才能被打通串起來,因為他有塊斷了的玉璧,所以這就是為什麼當初我問你有沒有什麼玉佩之類的。”
蔣嘯天聽他說了一大氣,腦子裏依舊是雲山霧罩的。章聯喝了口酒,攔住了杜林:“你先別叨叨了,要喝湯上後頭自己盛去。”然後拍了拍蔣嘯天的肩膀,認真道:“IKnowYou!”
“什麼啊?”蔣嘯天越發的糊塗了,看著章聯不緊不慢地夾起一塊菜心放到嘴裏。杜林盛完湯回來坐下,一拍食案:“我知道我知道,阿聯這是在歡迎你。”章聯伸手捶了他一下:“放屁,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麼,你還好意思在那叨逼叨。”“我靠你不知道說什麼還在那說,你這個樣子很不靠譜啊......”“廢話,我看到領導就想起來發這個音,說這些我自己都不明白的話,要你管啊。”“你就是不靠譜!”“你才是大叉子王......”眼看著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鬧了起來,蔣嘯天趕緊按住他們:“兩位,兩位,我大概猜到了,我說給你們聽聽,看看是不是這樣子的。”
“先前我遇到杜林的時候,我也納悶,怎麼看起來就很麵熟呢,但就是想不起來。所以當時他說他叫王翰博,我心裏就有個模糊的影子,但是和杜林對不上,因此我才說,他不是王翰博。”
“但是後來一見到小博,就像你們說的,我腦子裏頓時就開朗起來了,好多斷斷續續的畫麵就出現了,有一種感覺,堵在心裏想說又說不出來,大概就是你們說的,上一世的記憶吧。”
章聯冷不丁打斷了他:“小博也是你叫的啊。”杜林咦了一聲,又點點頭表示讚同。蔣嘯天笑著擺擺手,示意他們別打岔。
“現在呢,我聽你們說了,覺得似乎也隻有這種可能了。隻不過,若是按照道家的說法,也許我們都死了,隻是靈魂長存,又聚在了一起,莊子不是說過嗎,在上為鳥鳶食,在下為螻蟻食,奪彼與此。一切都不過是場夢而已,夢醒了,靈魂也就回歸到肉體上了。要照你們說的那樣,前世情緣,今生再聚,怎麼聽,都像是佛家的說法。前段日子,下邳國國相筰融不是在下邳建了座浮屠寺麼,塔頂上還有銅鏡,號稱九鏡塔,參拜人絡繹不絕,連我在淮陰都聽說了。”
“狗哥你說小博有塊玉璧,是連接我們的重要器具,那如果當時小博不戴這塊玉呢,是不是就認不出我來了?還有,你們既然覺得我們大家都是前世之人,那跟現在的人有沒有區別呢?反正我自小長在廣陵,從來沒發覺跟別人有何不同,直到和你們相會,一些不知所謂的詞語才冒了出來,這又是為何呢?玉璧斷了幾截,能拚齊嗎?拚好之後是不是有什麼異樣發生呢?”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章聯和杜林麵麵相覷,不知從何說起。杜林想了想:“反正小王那塊玉是能把大家召集到一起的,至於你說的其他的斷璧,我隻在八十手上看過一塊,當時還沒遇見阿聯,不過我看了下,那塊玉璧應該是分成三截的,所以還差一塊,怎麼找不到。”
蔣嘯天低頭想了想,忽然問道:“我們總共幾個人?”章聯掐指頭:“我算算啊......你,我,倒狗,小王,毛毛,阿雲,八十,老史,總共八個人,見了麵之後都是有共同的感應的。”“不對。”蔣嘯天又伸出一根手指:“應該是九個,那晚我在淮陰夜觀天象,有九星聯珠,當時我沒在意,現在想想,剩下的最後一塊玉璧,應該是在那個人手裏。”杜林叫了起來:“誰說的,吳雪不算啊?加上吳雪,不是正好九個人嗎,有什麼不對的。”“你家雪姐有玉佩嗎?”章聯沒好氣地打斷他。
“哦哦哦,我想起來了,我知道我知道。”一聲大喊,驚得楊阿若手一滑,一塊鹿脯掉在地上。“我記得原來王翰博講過,他和阿雲回鹿門山的時候,碰到一個江東的人。當時小王的玉佩掉了,所以怎麼都想不起來,但是他自己也說了,一看到那人,就有種和我們見麵時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對對對,就是那個人,我聽小王說,阿雲還給他看過腳傷的,錯不了。”
“加上那個人,確實是九個。”幾個人都覺得在理,蔣嘯天又拿出一壇酒,給幾人倒上:“那跟我說說你們這些年的故事吧,阿雲呢?”“跟小王一起去山旁邊的草蘆了,說是去煉丹。”
一截燒得通紅的鐵段,從爐裏被拿了出來,反複地折疊鍛打後,又被扔進了一邊的清水甕,嘶啦一聲,冒起了陣陣青煙。煙熏火燎的黑色炭殼逐漸剝落下來,沉到了水底,露出了如雲般的花紋。
王翰博擦了把汗,把鐵段扔到一邊,轉身又撿起一根絮絲般的牛筋,使勁搓了起來。空氣中飄來一陣苦澀的甜香,陳慶雲正在一旁扇著爐火,爐子上一個陶罐,正咕嘟咕嘟冒著熱氣。
剛拾起墨鬥,門口就有人大聲招呼著:“王功曹,使君議事了!”王翰博回身應了一聲,把手中的活計放下,向陳慶雲點點頭,起身向刺史府走去。
剛踏進門,便聽見孔明略帶稚嫩的嗓音高聲道:“主公可帶關張二位將軍前去迎敵,徐州自有我和師兄守備。”王翰博心頭一緊,連忙走進廳內,隻見劉備背著雙手,眉頭緊鎖,身旁關羽、張飛二人均是一身披掛,糜竺正翻著一卷竹簡。他定睛一看,孔明不知何時拿了把灰白相間的羽扇,一本正經地指點著地圖。
劉備看見王翰博,趕緊迎了上去:“先前多有冒犯先生之處,還望先生莫怪。”王翰博知道劉備不太待見他那群朋友,口中道著無妨,眼睛卻看向孔明。孔明一見他來,兩眼一亮,隨即鄭重道:“皓兄,袁術派兵三萬,遣大將張勳、橋蕤來奪徐州。”說著把戰書遞給他。王翰博接過一看,見信中言語頗為傲慢,便對劉備道:“使君勿憂,袁術師出無名,且雖則仲秋,天氣卻已漸涼,彼士氣低落,進軍緩慢,我等隻要站住陣腳,搶收粟麥,堅壁清野,敵軍自會退去。”
劉備沉吟片刻,看向關張二人,張飛一抱拳:“大哥,先生言之有理,不如就讓先生留守,我和二哥一同隨你去。”關羽攔住了他:“得要有人守徐州。”劉備點頭,略一思索,對眾人道:“就依雲長所言,益德,你留下,隨子仲、元龍守城。玉鸞先生,孔明先生,城中之事,就多仰仗二位了。”王翰博還沒說話,孔明輕搖羽扇,拱手道:“有皓兄和亮在此,主公可放心前去。”關羽橫了他們二人一眼,囑咐張飛道:“三弟,切莫大意,不可貪杯!”“知道了二哥。”
月光似水,草廬前,王翰博還在拿著墨鬥量著什麼,孔明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後:“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