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轅門射畫戟(2 / 3)

他回身望去,隻見孔明拿著酒具。王翰博一笑,剛想接過來,又想起張飛守城,三令五申不許飲酒,隨即把手縮了回去。孔明也笑了笑:“無妨,張將軍自己也喝得大醉。”

“他飲酒了?”王翰博很是驚訝,孔明點點頭:“陳太守拉著他,說不許飲酒,張將軍直接舉起巨觥喝了個痛快,還把那個誰打了一頓。”“還打人了?陳元龍沒攔著他嗎?打的誰?”王翰博大吃一驚。“張將軍喝醉了,誰能攔他,誰敢攔他。”孔明搖搖頭:“打的曹豹和許耽。”

眼皮一跳,王翰博沉聲道:“什麼時候的事?”孔明翻看著他做的鐵具,心不在焉道:“晚食的時候,我聽糜子方說的。”

“胡鬧,曹豹和許耽都是陶謙的舊臣,益德如此做法,豈不讓徐州舊部心懷忐忑,長此以往,易生變數。”王翰博憂心忡忡。孔明盯著他,突然問了一句:“你那幫兄弟是什麼時候認識的?為何我從未聽說過。”王翰博心裏煩亂,草草敷衍了幾句,孔明還要再問,章聯蔣嘯天等人都找了過來:“又在做什麼好玩意啊,還不喝酒去,今晚最後一次,明日起城裏就要限酒了。”王翰博還要推辭,拗不過孔明也不住地勸他,眾人一起回到住的別院中痛飲了一番。

洪澤西南的一處土丘上,敗退的袁術軍正在此安營紮寨。大帳內,張勳正煩躁不安地來回踱步。“報,劉備已退軍!”張勳一驚,站起身來揪住那小校:“什麼,退了?可看清楚了?”小校猛點頭。張勳一把甩開他,匆匆來到帳門外。幾個將官紛紛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說著劉備退軍的消息。“好了!”張勳一揚手:“速去報與橋蕤將軍,銜尾追擊!”

王翰博站在徐州刺史府內,看著身邊站滿的軍士,歎了口氣。

前天晚上還在一起飲酒的章聯,蔣嘯天等人,此刻都坐在堂內,垂頭喪氣。王翰博瞅了眼孔明,見他還不忘拿著那把羽扇,禁不住低聲說道:“都怨你,我說了不能飲酒了。”孔明黑白分明的眼珠瞪了他一眼,委屈地說道:“我哪知道呂布來那麼快。”

都說世事難預料。那晚眾人飲酒直至深夜,醒來時已是第二日中午,還沒來得及醒醒酒,就聽城內一陣騷亂。杜林出去打探消息,再回來的時候,身邊已經跟了一隊並州軍士。原來那晚被打的曹豹和許耽懷恨在心,連夜出城找到了呂布,又帶人殺回了徐州,賺開了城門。張飛慌得趕往盱眙報信去了,留下一城的官員,都被呂布軟禁了起來。“聽說使君的兩位夫人也沒走掉,都在側院囚禁了起來。”杜林低聲道。王翰博唉地歎了口氣,也坐了下來。

本來呂布帶兵,在薛縣被曹操打得節節敗退,眼看著就要奔徐州而來投靠劉備了,誰料出了這檔子事,這下好了,南麵之圍還未解,自己的城倒讓人給占了,劉使君回來,還不知凶吉呢。王翰博踢了踢杜林:“可有玄德公的消息。”杜林斜靠著案幾,還在為自己帶來的人馬擔憂,聞言隻是懶洋洋道:“聽外麵的哨官說了,已經往回趕了,可憐我那三千人馬,都被困在了城外,走都走不掉了,早知道如此,何必跑這麼老遠來做這筆買賣。”蔣嘯天抬頭瞄了瞄屋外,安慰他道:“也不算全無收獲,你看,不是又多了一個朋友嘛。”“你倒好,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我那些人馬怎麼辦,也不知道有沒有死傷,臨出來前黃思源還特地囑咐我叫我多加小心,這下好了,估計再回西涼,以後就沒這麼容易帶人馬出來了。”杜林一臉怏怏不樂。

聽著四周一片的並州口音,王翰博壓低了嗓子:“行了,毛毛哥不會怪你的,本來這三千人馬就是讓你出來遊曆中原,順便找我們敘敘舊的,否則何必繞這麼遠的路,再說了,張耀他們和呂布關係還不錯,想來應該不會太為難我們的。”杜林這才稍微寬了寬心,章聯在一邊開口了:“我估計呂布要找我的麻煩了。”

眾人一驚,紛紛看向他。章聯低下頭,喃喃道:“上回你們喝完酒,我一個人出去轉了轉,正巧碰到呂布他們一行人有事離城。我看他那頂鳳冠戴歪了,就笑了他幾句,差點打起來......”王翰博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在我這睡著了嗎?”章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聽杜林說,呂布有個小妾長得挺漂亮的,就想出去看看......”

眾人都驚呆了,過了半晌,孔明才悠悠地說道:“真是有膽有識,竟然敢去撩五原呂奉先的虎須。”章聯撇撇嘴:“我也沒看到有女眷,光看到十幾個一臉橫肉的糙漢,還對我動刀動槍的。”王翰博又好氣又好笑,靜了片刻,還是安慰道:“算了,呂布新得了徐州城,開心還來不及,怎麼會跟你一個小廚工過不去,看在張耀的麵子上,他也不會為難你。”

正說著,前廳一陣嘈雜,呂布那洪亮的嗓門響了起來:“賢弟啊,哥哥盼你盼得好苦啊!”

風塵仆仆的劉備站在刺史府門外,看著滿麵笑容的呂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擠出一絲微笑:“溫侯近來可好?”

“好好好,好得很!”大笑聲中,呂布拉著他的手,往屋內走:“賢弟啊,不是哥哥對不住你,實在是被逼無奈啊。”身後的張飛瞪起環眼,暴叫道:“三姓家奴!還我哥哥的徐州來!”“三弟不得無禮!”關羽趕緊拉住他。

看了眼暴跳如雷的張飛,呂布笑笑,將劉備請進了內室。甘夫人和糜夫人正坐在臥榻上,見他回來了,趕緊起身。劉備見家眷無恙,這才稍稍放下心來,轉臉看見榻上還坐著一個絕色女子,驚疑道:“這位是......”

“玄德公,這是我家內人。”呂布一揮手,女子起身斂衽而拜。“這......莫非就是貂蟬?”劉備滿眼打量著她。貂蟬淺淺一笑:“小女子見過使君。”劉備隻覺得整個內室都明亮了起來,一時間竟有些恍惚,眼見著她娉婷嫋嫋地走入了側室。“夫君......”兩位夫人噙著眼淚,滿臉關切地看著他。劉備回過神來,溫言安撫了幾句,待家眷們都退了出去,這才向呂布一拱手:“兄長大德,備感激不盡。”

“你我之間何必還說這些,坐。”呂布笑笑,竟拉著他直接在臥榻上坐了下來。“這......”劉備微一遲疑,一直站在門口的陳宮開口道:“將軍,這是女眷的內室,恐有不便啊。”呂布擺擺手,坐在榻上笑道:“並州兒郎沒那麼多講究,玄德公和我同為邊地人,生死都看得淡了,哪有這些虛禮。”說著拍拍劉備的肩膀:“賢弟,你說是吧。”

眼瞅著四周熟悉的擺設,劉備苦笑道:“兄長所言甚是。”“這便是了,賢弟莫要怪我,曹**得太緊,我實在是無容身之地了,恰逢軍內突變叢生,萬般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公台啊——”他回身喊著陳宮:“快去將後院那些眷屬都請過來,準備酒宴,我要向賢弟把酒謝罪。”

已是傍晚時分,刺史府內外熱鬧非凡。章聯堂上堂下來回穿梭,一道道菜肴流水般送上席案,心裏叫苦不迭。“哎,那漢子,你過來!”悚然抬頭,章聯看見先前搶馬的侯成正向他招手。“完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硬著頭皮走了過去。侯成一把抓住他,放聲大笑:“真是冤家不聚頭,兔崽子,你上回在南門外叫我什麼?”

額頭上密密地沁出一層細汗,章聯艱難地咧開嘴,笑著說道:“小的有眼無珠,冒犯了將軍,請將軍恕罪。”“說甚呢?”侯成推了他一把:“大點聲!”

四周紛紛安靜了下來,王翰博坐在末席,握著酒杯,手心裏攥滿了汗,緊緊盯著侯成。“哎哈哈,侯校尉啊,真是不打不相識,英雄相惜啊,來來來同飲此杯!”杜林蹦了起來,端著酒杯就朝侯成走了過去。侯成乜了他一眼,摸著小胡子,譏笑道:“這不是放鳥的小娃兒嗎,你的小鳥呢?”旁邊有人喊了一聲:“讓咱溫侯給射穿啦!”“哈哈哈哈!”侯成笑得直拍肚皮:“鳥都沒了,你還做個甚男人!”

劉備靜靜地坐在上席,看著眼前烏煙瘴氣的大堂,關羽和張飛也低下頭。那邊杜林還在賠笑,楊阿若一翻眼睛,站起身來。“唰唰唰”幾把長劍同時出鞘,宋憲成廉等人也站了起來。侯成的笑臉漸漸變回了凶神惡煞的模樣,一把打翻了杜林的酒杯,瞪著他道:“有種現在叫我一聲盜馬賊試試!”

大廳內頓時劍拔弩張,杜林尷尬地撿起杯子,用眼神攔住了想要拔刀的楊阿若,樂嗬嗬地又斟滿了酒,對著侯成道:“真英雄,自風流,侯校尉不愧是並州好男兒。”說罷一飲而盡。侯成瞪著他,噴著酒氣:“誰讓你喝了!”王翰博此時也站了出來,遙遙一舉杯:“溫侯新得徐州,容在下敬這一杯。”“放下!誰讓你們喝了!”侯成向他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