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隔牆有耳也是尋常,隻是未曾想到即便是窺聽也是如此不避旁人,怎就此刻卻是避而不見,難道因窺聽而羞愧得無顏見人嗎,抑或是貌若無鹽,羞於見人?”
薑子墨微微蹙了眉,側過頭瞧著她二人,笑道:“家人子好一張利口,如此咄咄逼人,倒似真真存了歪心思一般,隻是偌大的上林苑,由此偶遇亦隻是巧了,又何來窺聽一說,莫不是二位之言不能傳於六耳?”
陳氏一張俏臉紅了一紅,本欲反駁,卻因身旁之人的製止而忍了下來,目光轉向了別處。
“薑夫人莫怪,妾與陳姐姐閑話家常,未曾料到會遇上旁人,因此言談之時便言及些許私事,隻因方才聽著聲響,擔憂尋常宮人漏出口風,這才……”
薑子墨聽罷,心中明了她話中之意,方才之言若是傳與旁人知曉,便是自己傳揚出去的。
忽然,一聲脆響後,薑子墨的手中已多了一支樹枝:“時候不早了,兩位是否該回掖庭,陽夫人嚴苛,兩位莫要受罰才好。”
陳氏輕聲一聲,轉身欲離,卻見身旁之人向薑子墨一禮,陳氏頗有些許不忿。
待得薑子墨走遠了些,陳氏才道:“論她之出身倒真是極不錯,可惜太皇太後卻瞧不上她,隻予她保林的名位,你又何必這般禮待她,來日受教期滿,以你我的姿容才貌,難道還要仰她鼻息?”
薑子墨胸中隱著一股氣,隻覺得不順得很,回到漪蘭殿時,瞧著臉色也並不太好,小宮女正要上前伺候,卻被蘇鈺攔下。
“姑姑,夫人她……”
“夫人許是受了些暑氣,去禦醫署取些散暑熱的藥來。”
蘇鈺瞧見薑子墨立於廊下,娥眉微蹙,似是心中有事,剛欲靠近之時,薑子墨便已看向她。
“那位許長使,是何許人也?”
蘇鈺呆愣一下,旋即回過神來,半低著頭,道:“許長使是陛下入宮繼位前迎娶的妻室,且已育有一子。”
“年少結發,自當是旁人無法比擬的,小家碧玉也未必就不如大家閨秀。”
忽然,小宮人快步入內,道:“啟稟夫人,許夫人在外請見!”
蘇鈺緊蹙娥眉,看著方才入內的宮女:“怎就這般毛躁,若是驚了夫人可如何是好?你自行去掖庭領罰,巳時初刻再回來侍奉午膳。”
那小宮女戰戰兢兢地應下,一臉驚恐地退了出去。
“這原也怪不得她,況你此時遣了她出去,豈不是下了許夫人的顏麵,今日便饒了她,若還有再犯,再責罰她也不遲,若不然倒似是我驕矜了。”
蘇鈺似是未曾想到會是這般,便先讓人請了許平君入內,才又喚回了那名宮女,令她暫且思過。
許平君在蘇鈺引領下,出現在薑子墨麵前,這一次,薑子墨才第一次仔細地端看這位許長使。
“許夫人至此,妾未曾遠迎,請許夫人海涵。”
此刻,許平君似是頗有些拘謹,一時間竟也未曾開口,愣神般看著仍拘著禮的薑子墨。
若非許平君身後的宮人輕咳了一聲,許平君隻怕還呆呆的。
“方才聽小宮女說起,薑保林染了暑熱,此刻怕是暈眩難耐,倒是我未曾料想到,這才貿貿然來此,隻是不知薑保林此刻是否覺得好些了?”
薑子墨遣了人去備了果盤,這才言道:“說來亦是妾身子弱了些,暑熱稍重些,便覺得身上不太自在,其實過些時候便會好些,並不需為此掛心。”
仿佛因著薑子墨的一番話,許平君暗暗鬆了一口氣。
“若是無事便好,永巷中總是清冷了些,早先便隻有我與奭兒,如今有了三位夫人,便也不覺得那樣清冷,隻是……”
許平君的神色很是惆悵,薑子墨卻並不在意她如何作想,便隻取了果盤中的果子,素指纖纖取楊梅,指尖上難免會染上些鮮紅的汁液,許平君微微一顫,似乎是有些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