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倒是個眼睛裏揉不得沙子的人,嘟囔著:“夫人是好心性,能容得下這些事,婢子卻是忍不了,楊夫人這般不將漪蘭殿放在眼中,若是一再忍讓,隻怕會漲了那邊的氣焰。”
薑子墨抬眸看著雲錦氣鼓鼓的模樣,竟笑了出來,道:“你又何必如此,多行不義必自斃,她若要驕縱,便讓她驕縱便好,若是連一份點心都要與她相爭,豈不是顯得我十分小氣了?你不若瞧著她如何目中無人。”
雖然雲錦還是有些氣不過,倒也不再怨念些什麼:“好吧,夫人這般說,那婢子便不計較那樣多了,不知夫人平日可喜怎樣的點心,若是夫人不嫌棄,婢子為夫人做。”
薑子墨略略一笑,此時卻露出一絲疲態:“令玉最知曉我的口味,你便尋她吧,我有些乏了,你交代下去,莫要讓人來擾了我小憩。”
雲錦本還想說什麼,見薑子墨確有倦色,便退了出去。
令玉正要給薑子墨送些香料,卻見雲錦撅著嘴走了出來,便打趣道:“這是怎麼了,莫不是讓夫人不高興了,便這般受氣的小哭包似的出來了?”
雲錦一聽令玉這般打趣自己,更是不依了:“令玉姐姐怎就這般打趣我,隻是瞧著夫人似乎心緒雜亂得很,有些擔心罷了,且如今真是誰都敢欺負到漪蘭殿頭上來了,便是夫人不在宮中這兩日,連漪蘭殿的人都未必知曉什麼,怎就偏偏捅到了太皇太後那兒。”
經雲錦這般一說,令玉也不經皺了眉頭,仿佛這其中確有些蹊蹺,隻是很快浮現了一絲笑意:“這些事兒,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夫人自有夫人的辦法,你也陪了夫人許久,早些去歇著吧。”
隻見令玉往寢殿去,雲錦將令玉攔了下來:“夫人交代了,這會子她想好好歇一會兒,不想有人打擾,不過我想請令玉姐姐幫一點兒小忙。”
楊麗儀是長久未曾在外走動了,近來倒也有些小動作,卻並不得旁人注意,原本以為能博得陛下一點點的關注,可陛下似乎連一點兒注意她的意思都沒有,這樣的認知讓楊麗儀覺得很是心灰意冷。
楊麗儀低著頭看著手中托盤上的三碟點心,心中頗有些擔憂。
“呦,楊夫人,您怎麼在這兒站著呢,陛下現下正有空閑,這時辰正是陛下進點心的時候,夫人來得正好,老奴鬥膽,有勞夫人了。”
楊麗儀見石顯這般說,一時間也沒了主意,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多謝石舍人提點了。”
宣室殿中,陛下正緊皺著眉頭閱看著一份奏疏,楊麗儀輕手輕腳地靠近,將點心放在了幾案上。
“子墨,說好的遲些時候朕便會去瞧你,怎的這時候你自己過來了。”
陛下抬頭見是楊麗儀,原本還有些愉悅的心情一下子就消散了大半:“怎會是你,子墨讓你來的?”
楊麗儀的臉色大變,但很快便調整了自己的情緒,道:“妾身已許久未曾在薑夫人身邊侍奉了,隻知曉夫人近來甚好,妾身便私心裏不願輕易擾了薑夫人的清淨。”
“是嗎,如此說來,你倒真是把子墨放在了心中,曉得她喜好些什麼,隻不過你這是口不對心,如若不然,又怎會隨意滋事,莫要以為朕不過問後廷之事,便一概不知了。”
楊麗儀臉色一白,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隻能訕訕立於一側。
“罷了,你不必在這兒伺候了,退下吧。”
就這樣被無端端地遣了出來,楊麗儀自是覺得麵上無光的很,奈何身在未央宮,不敢有絲毫怠慢和不忿。
楊麗儀抬頭看著未央宮的匾額,咬了咬牙,轉身離開。
也不知是否走得太急,楊麗儀腳下一絆,險些摔倒,卻也還是傷了腳踝。
“楊夫人怎就這般不小心,後廷女子最要緊的便是保重自己,這樣才好侍奉陛下,若是連自己都不願保重,又如何能好好侍奉陛下。”
楊麗儀本想早些回到自己殿中,免得別人瞧見自己這般落魄的模樣,可偏偏這般事與願違,還是遇上了人。
“有勞掛念了,我尚有他事,便不與公孫夫人在此閑談了。”
公孫靜抬手攔下了楊麗儀,笑道:“楊夫人又何必這般拒人千裏呢,我不過是想與楊夫人說幾句體己話罷了,好似我是會吃人的老虎似的,楊夫人竟這般避之不及。”
“你想說什麼,就在這兒說吧。”
公孫靜見楊麗儀如此急切地想離開,又看她站立時有些不穩,自是猜到了幾分:“不遠處便是涼風亭,便去那兒小坐片刻,權當歇息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