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夫人真真是可以躲懶了,雖說陛下去了夫人的協理之權,但夫人便可不再理會那些煩人的瑣事了,那豈不是可以逍遙自在了?”
薑子墨靠著憑幾,手中仍端著一碗濃黑的湯藥,抬眸看著即便自己被奪權仍舊十分欣喜的令玉,忽然覺得心裏有些悶悶的。
令華端了果子進來,恰好聽到令玉的話,嗔道:“就你喜歡這般胡唚,在漪蘭殿中倒也罷了,若是讓旁人聽了去,又該如何是好,這些年來你怎就一點長進都沒有,豈不知禍從口出,還是這般孩子氣,也唯有夫人還願這般縱著你。”
“罷了罷了,由著她去吧,令華你這又是何苦來哉,再者,不過是說說罷了,即便傳將出去也是無妨,左不過由著旁人嘲諷幾句,隻消我不放在心上,又何必擔憂旁人如何說,不過倒是楊夫人的身子如何了?”
令華將果子遞到薑子墨麵前,道:“能有什麼,瞧著楊夫人的身子康健得很,並無任何不適,想來已經無礙了。”
薑子墨淺笑道:“她倒是康複得極快,陛下才撤了我手中之權,她便無病無災的,倒真是讓人覺得很不舒服,若是讓她這般順意,便太委屈了我,若不能給她尋些事由,我反倒是覺得太無趣了些。”
這一說,令玉倒是來了興致,跪伏在薑子墨的膝邊,道:“夫人可是心中已有了謀劃?”
薑子墨伸手輕輕掛過令玉的鼻子,道:“便是心中有了謀劃,又豈會讓你事先知曉,難道就不怕你壞了我的計劃?”
令玉吐了吐舌頭,便隻好靜默下來。
入夜時分,蘇鈺匆匆而來,顯得有些倉促,隻是雲錦不識蘇鈺,便未曾由著蘇鈺入內。
薑子墨本就不曾睡下,聽外頭有些動靜,便遣了令玉出來瞧瞧,乍見蘇鈺,那是又驚又喜,與雲錦言語了幾句之後,蘇鈺這才得以入內。
“婢子蘇鈺拜見夫人!”
聽著這聲音,已然是帶著些許哭腔了,薑子墨起身將蘇鈺扶起:“說來你我也許久不曾見過了,又何苦一見便行如此大禮,自當好好敘舊才是,說來衛夫人待你可好,哈有你這般出來,衛夫人可曾有所懷疑?”
蘇鈺搖了搖頭:“衛夫人天真爛漫,並不十分在意,且她待人寬厚,婢子在衛夫人身邊伺候倒也舒心得很。”
薑子墨鬆開了自己的手,心中多少有些不太舒服,薑子墨雖也曉得衛搖光的秉性如何,可蘇鈺現下這般,可是已經投向了衛搖光,便不會再對漪蘭殿忠心依舊了?
蘇鈺一愣道:“還請夫人恕罪,對夫人婢子從未有二心,衛夫人待婢子好,婢子卻不能知恩而不報。”
“罷了,我也不曾有責怪你的意思,你在她那兒總比在漪蘭殿舒心些,此番尋你過來,是想讓你在人前露露臉,自你回宮後,便隻在衛夫人處侍奉,隻怕她們都已經忘了,宮中還有一個你吧。”
顯然蘇鈺對此有些躑躅,神色恍惚之間,薑子墨已然心中有數:“你若有所顧慮,我自是不會逼迫於你。”薑子墨見蘇鈺還是有些遊移不定,道,“早些回去歇著吧,再遲些回去,隻怕就會讓衛夫人發現了。”
蘇鈺暗暗鬆了一口氣,這才行禮後離去。
直至蘇鈺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之中後,令華才顯身出來:“蘇鈺姐姐這是變節了嗎?”
“她是否真的不再忠心我不知道,但我能肯定的是她如今不願連累衛搖光,若是不能兩全,她必然不會向著漪蘭殿,哎,時過境遷,到底是不同了,以後若無必要,便不必再尋她了。”
令華微微一歎,道:“夫人,若沒了她,可還能順遂?”
薑子墨搖了搖頭:“我心中也並不確定,此番尋她來也真是打算有她來辦,如今看來,隻能由著自己動手了,明日你尋了雲錦來。”
翌日,薑子墨尚在睡夢中,雲錦便已在外候著了。
素來薑子墨起身都是由令華令玉姐妹服侍,今日換做了雲錦,薑子墨總覺得有些不習慣,所幸雲錦倒也盡心。
雲錦是個聰慧的,但凡點撥一句,便十分通透,也不需旁人從旁照應,隻是薑子墨沒來由的覺得有些憂心。
午膳之時,令華領著一眾侍婢將午膳端到了薑子墨的麵前,隻是到了雲錦之時,手中不穩,將一罐仍十分燙的湯灑在了薑子墨的衣裙之上,很快的,薑子墨白皙的皮膚上便通紅起來,令玉情急之下,一記耳光打在雲錦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