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子墨靠在陛下懷中似乎是已經睡著了,陛下輕輕地將薑子墨鬢邊的碎發攔在耳後,那模樣十分溫柔。
楊麗儀定了定神,好半晌才恢複了常態,隻是聲音還是有些顫顫的:“陛、陛下……”
陛下不曾抬頭,隻是淡淡問道:“你來宣室殿,可是有何要事?”
麵對陛下的淡漠,楊麗儀雖然有些自嘲,卻也曉得自己終究比不上薑子墨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與分量。
“回,回陛下,椒房殿外重兵把守,終究是不太合適,這樣多的人守在內廷,若是衝撞了皇後殿下,豈不是惹人非議,況太子殿下亦養在皇後殿下身邊,太子素來性情仁弱,隻怕是會讓他覺得害怕。”
陛下這時候才抬起頭來看著楊麗儀,那般審視的目光讓楊麗儀覺得十分不自在。
“你這樣說,倒也有幾分道理,似乎你的孩子也在皇後身邊,你前來做說客,可是皇後示意的?”
楊麗儀忙辯解道:“不,不是的,皇後殿下素來體恤眾人,怎麼會以妾身的孩子來要挾妾身前來做說客呢,是妾身覺得這般圍著椒房殿,著實太委屈了皇後殿下,這才……”
陛下聽罷,不過撇了撇嘴角,道:“你倒是宅心仁厚,隻不過想要為皇後求情,你覺得你配嗎?再者,如今宮中出了什麼事,你必然也當有所知曉,卻依舊要替皇後求情,你是否包藏禍心,朕尚未可知,又怎會予你顏麵?若你隻為你的孩子,或許朕尚會網開一麵。”
此時陛下並無興致與楊麗儀說話,楊麗儀倒也不曾自討沒趣,隻是徑自退了出去。
“你覺得楊氏此番前來是何用意呢。”
薑子墨睜開雙眼,淺淺一笑,道:“一副慈母心腸倒也沒錯,說來她不過是想讓自己的孩子回到身邊罷了,隻是皇後殿下卻未必願意,她如此作為,隻怕便是念著皇後殿下能夠早些被廢,如此她才能安心。”
陛下眉頭微蹙,仿佛是在思量著什麼,好一會兒才笑道:“如今霍氏一族還不到牆倒眾人推的時候,至少皇後尚未有錯處,朕現下倒不會動她,隻不過霍禹卻是保不住的了。”
臨近椒房殿的時候,楊麗儀才猛然想起此時尚未請了禦醫過來,隻好再前去請禦醫過來。
甫入椒房殿,便聽見霍成君的嗬斥之聲:“為何這半日了,卻還不見禦醫前來,莫不是覺得霍家失勢了,便個個都對孤避如蛇蠍了?還是那楊氏現下便不將孤放在心上,凡事都想要自作主張?”
這時候,太子正跪在殿中,小皇子也正哭鬧不已,霍成君臉色青白,看起來十分可怖,楊麗儀上前道:“因著禦醫都在陛下那兒,妾身一時半刻也難以尋到太醫,好容易才請了王禦醫前來,耽擱了不少時辰,還望殿下莫要怪罪。”
霍成君輕哼一聲,卻不曾看著楊麗儀,倒是將目光落在了王禦醫身上,道:“你倒是還算乖覺,隻不過陛下那兒是怎麼了,怎就讓這樣多的禦醫都積聚在未央宮。”
王禦醫還未開口,楊麗儀便開口道:“想是陛下著緊薑夫人,才將禦醫們都留在了宣室殿。”
此言一出,霍成君臉色煞白,道:“你說什麼?薑氏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還會需要禦醫呢,你把話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看著霍成君已經竭嘶底裏的樣子,楊麗儀覺得很是暢快,道:“說來妾身也並不十分清楚,妾身本是去請禦醫,哪曉得禦醫都在宣室殿,這才鬥膽去向皇上求情,卻看到了躺在陛下懷中的薑夫人,乍見之下,也如殿下這般驚詫,隻是轉念一想,或許這不過就是一個局,薑夫人的死也隻是一個餌罷了。”
慢慢的,霍成君冷靜了些許,臉色顯得更加灰白,此時也盡顯疲累之色,道:“到頭來機關算盡,最終還是被別人拽入彀中。”
“殿下何必想這樣多,況且殿下陪伴陛下多年,想來陛下定會顧念舊情,還是讓禦醫看看殿下玉體如何,若是真的病了,也好早些醫治。”
王禦醫看診之後,開了一張方子,道:“殿下隻需按方服用,便無大礙,五日之後,臣再來複診。”
送走了王禦醫之後,楊麗儀便尋來了雲錦,道:“這方子你拿著,這幾日皇後殿下的藥便由你來熬,萬不可有任何疏忽,這樁差事若是辦得好,我便讓你留在我身邊侍奉,如若不然,反正薑夫人也無事,到時候你便回到漪蘭殿侍奉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