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牧可冷著臉,灰白色的發套,幾乎將她所有的長發全部盤在其中,隻餘下鬢角的一點碎發,隨著她綿長的呼吸不住地搖晃。
“一個女奴竟然懂得講條件?很好!”楊牧可走近幾分,四目相對,她冷聲問道:“那麼女奴雲歌,我的身上,有什麼是你感興趣的,如果可以,請全都拿去,就連這夫人的位置,本夫人都不稀罕,隻要你能說出來,我都會給你。”
雲歌挑眉,“夫人大可放心,這夫人的位置,奴婢可消受不起。”
“那你想要什麼!”
“奴婢想要的,是夫人駕馭毒蠱的技術。”
……
“你說什麼!”
棲凰殿,王後一改往日謙和溫婉的模樣,失態地將茶壺盡數摔在地上。劇烈的聲響回蕩在大殿內,屋子裏的宮人奴隸立刻顫抖地跪下來。
“可都是真的嗎?會不會是你看錯了?!”
春喜跪在地上搖頭,“娘娘,絕對不會有錯!奴婢聽聞大王去了太醫署,還以為是大王有恙,便隨著跟去。卻不想,大王從轎攆上直接抱出了雲歌。而整個太醫署,都隨之被大王狠狠訓斥了一番。而後,國寺住持攜幾個姑子拜見大王,卻不按禮數在天鑾殿接見,而是直接去了太醫署。直到打聽了太醫署的熟人,奴婢這才知道,那住持身邊的幾個姑子中,便有楊夫人的存在!”
“可惡!”王後憤怒地以掌砸地,“始終將目光落在美姬和那個雲歌身上,竟然忽略了遠在國寺的那個妖孽!想不到,五年的佛法,還沒有教她學會什麼是乖覺,如今死灰複燃,又如牛皮糖一半黏了上去,當真是討厭極了。”
“娘娘,世子殿下已經長成,這個時候楊夫人回來,會不會是為了……”
“哼,她的如意算盤打的倒是精明。可她別忘了,當初是她的蠍子進了本宮的寢殿,也是她,差點設計殺害了一國王後。若不是端王攔著,本宮早已經將她處置,怎會任由她在我的後宮裏胡來!太後娘娘最忌憚蠱毒之事,她偏要撞到槍口上,那邊別怪本宮心狠了!”
春喜掩嘴而笑,可笑容過後,又是一聲輕歎:“不過,也實在可惜。有了楊夫人,雲歌的蛇毒算是解了。娘娘,她的命可真大,那麼毒的蛇,都能讓她僥幸得救,實在是太匪夷所思!”
“王姬向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點本宮早已經習慣了。在這王宮裏生存,一半靠實力,一半靠運氣,她雲歌不過是運氣不錯罷了。可楊牧可不同,若是她聰慧,這些年,那養毒的能力應該又長進了許多。此番大王如果心軟將她重新帶回宮中,我們才是真的有的忙了。”
“那又如何?她有王後娘娘厲害嗎?當年,王後娘娘可是毒師胡敏珊的親傳大弟子,而她,不過是一個半路殺進來的,怎能敵得過王後娘娘?”
王後搖搖頭,“此言差矣。你以為,能力和一個人入師門的時間是成正比的嗎?連師父都對這個關門弟子讚不絕口,稱她溫故而知新,懂得在基本的毒物上盡情發揮,是難得的可塑之才。本宮怎可輕易忽視她的存在?”
“這……”春喜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春喜,最近的承明坊要格外留意,一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與我彙報。”王後冷聲命令,想了想又補充:“還有,敦促王姬,腳步要加快。這次楊牧可之所以能進宮,都是因為她弄巧成拙。若是再不解決雲歌,就不必再回來複命了!”
“諾!”
春喜帶著殿上那些得力的奴婢們退下,王後看著鏡中的自己,不禁輕撫臉頰。
為了讓楊牧可嚐到惡果,她甚至不惜讓那蠍子咬在她最珍惜的麵容上。時至今日,偶爾反起北風,她的頭圍還要痛上一痛。
前有楊牧可,後有美姬與雲歌,她不明白,為何所有人都要與她作對!
而他,為何總是放任別人與她作對!
她不夠漂亮嗎?
她不夠溫柔嗎?
為什麼,在陌希辰的眼裏,她永遠猶如古董一般,寶貴而不可觸及?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因為不喜歡而變得憤怒。在極端之時,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那種嫉妒,讓她瘋狂。
想起那夜,她從承明坊取毒蠍時的場景,王後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究竟是她變了,還是他讓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