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女孩維羅尼卡每次突然想到有關另一個自己的念頭,音樂都會或顯或隱響起。她在學校教授音樂課,讓孩子們練習的也是這首樂曲。它既服務於故事之內的畫內音,像電影道具對白般地出現,又服務於電影以外的畫外音,為電影營造氣氛,提醒觀眾注意。總的來說,這段樂曲緊緊代表著兩個女孩之間的心靈感應與聯係,在電影中有絕對重要的位置。
(二)《神曲》的隱喻
要了解這段樂曲,可要了解當中的歌詞,基耶斯洛夫斯基在自傳中指出此曲選用了中世紀詩人但丁的詩句,都是配樂家普列斯納的意思。全曲以古意大利文誦唱,就連現今的意大利人亦未必能夠聽懂。
在電影中,對兩個維羅尼卡來說,音樂本來就是她們的救贖。兩名女孩都喜愛音樂,波蘭的維羅尼卡選擇以歌唱發揮,法國的維羅尼卡則放棄了歌唱生命而選擇在小學教授音樂課。
基耶斯洛夫斯基稱:“(法國的)薇若妮卡不斷麵臨自己是否應該和波蘭的薇若妮卡走同樣一條路的選擇,是應該臣服於藝術家的本能,忍受與藝術並存的不安感;還是臣服於愛情及與愛情有關的一切。”
最終,二人各選取了自己的歸依,卻又麵臨意想不到的“安排”——波蘭的維羅尼卡就此送命,法國的維羅尼卡則在愛情中跌落萬劫不複的境地,被所愛的人出賣。所謂救贖,這裏頓然變成了反諷。
(三)哲理性的音符
關於生命中存有的吊詭性狀態,或難存對與錯、是與非的灰色觀念,一直是基耶斯洛夫斯基在其電影中所論及的,而普列斯納的音樂往往為基耶斯洛夫斯基關注的命題補上重要一筆,他的音樂一直被視為充滿宗教情懷。
劉婉俐曾形容:“聽Preisener的音樂,感覺很像看畫,裏麵有很多的留白與呼吸,用休止符與各個聲部的對應來呈現,需要駐足仔細聆賞,如同看畫時要不時調整步距來觀看光影的濃淡分布……”
她把普列斯納的音樂形容為內化的,是一種在封閉空間內自給自足卻又具有創造意義的思索過程。換句話說,就是一種屬於哲理性思維的音樂,如他的《維羅尼卡的雙重生命》《藍》以及《十誡》等。這不禁令人聯想到巴赫的作品,巴赫的創作以理性的形式結構見稱,但其音樂的內在變化很大,神秘、內省、寧靜中帶有激情,又隱含著一種非理性的純粹情感,突然在腦海劃過,像穿過聽眾的心扉。
岩井俊二的《情書》
利用電子合成器與弦樂及鋼琴的組合是《情書》電影配樂的一大特色,音樂中帶來一片淨化的感覺:清新、純粹,像電影中經常出現的雪景,一種說不出的淒美,帶出早已忘卻的記憶,光影與音樂交織出一片白光,追憶似水年華。
Remedios的作品很有一種追憶式的少年情懷,His Smile以電子合成器造成的人聲結合鋼琴演奏,平穩的音符逐步推出,改變不大。音樂至中段再改以弦樂出場,調子亦有所變化,仿佛平淡故事在無形中有著轉變,音樂是推進式的。此段樂曲於開場出現,電影鏡頭中見渡邊博子逐步在雪地上走遠,影與音同為電影故事打開了一個序幕。
(一)偶然與命定
相對基耶斯洛夫斯基在《維羅尼卡的雙重生命》電影中那種不能言說的神秘主義,岩井俊二的《情書》對兩名外貌相同(但名字不同)的女主角的生命則多傾向一種因果式的解釋。她們的相遇點來自男子藤井樹——他小時候單戀與自己同名同姓的同班女孩,長大後則與另一名和幼時單戀的女孩長得一模一樣的渡邊博子在一起,他的死,聯係了兩名女子的通訊。
電影外,觀眾可以得知兩名女孩的共通外貌。除此以外,會發現她們兩個人在本質上的共通點不見得多,可說性格迥異。外形之相同,說來不過是一種巧合。導演在這裏似乎更想深入探討兩名女孩對死亡、回憶與忘卻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