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花流雲聞言,竟沒有露出任何異常的神色,像是早就知道她晚上不會住在花家似的,立即妥協道,“好,娘子不說,為夫代你來說。”
幹咳了兩聲,花流雲讓自己的嗓子變得尖細,陰陽怪氣道,“夫君,我親愛的夫君,生辰快樂,我愛你。”
閑詩渾身一僵,心裏尷尬不已,這男人,能不能不要這麼厚臉皮?非得當著她的麵將他的期待說出來?這不是讓她心裏更加難受嗎?
索性裝作沒聽見,閑詩即便沒什麼胃口,還是隨便夾菜,低著頭默默吃了起來。
這一頓飯,吃得有些漫長,閑詩幾乎不說話,隻是偶爾無奈地應和一聲,而花流雲除了飯菜在嘴裏的時候沒有說話,其他間隙都在說話。
他說他第一次過生辰的時候是何情景,說他最喜歡吃的食物有哪些,說他最討厭的人事是什麼,事無巨細,想到什麼便說什麼,滔滔不絕。
仿佛,他的心已經向閑詩完全敞開,可以將他那些往事一一講給她聽,讓她知曉來龍去脈,隻要她想知道,他知無不言。
當然,他也會問閑詩一些問題,譬如她喜歡什麼,討厭什麼,閑詩沒有他那麼高的興致與熱情,每次都是盡可能簡單地回答,或者幹脆說不知道。
對於閑詩有些冷淡的反應,花流雲像是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在竭盡全力地逗她開心,希望她的臉上能露出多一些的笑容。
閑詩也想讓他的生辰過得快樂一些,也在努力地擠出笑容,但她的心卻一點兒也不快樂,以致於笑容很是牽強。
晚膳結束後,桌上餐盤收盡,代之以嫋嫋清茶,花流雲這次沒有讓閑詩喂藥,而是將藥水一口一口地當茶水喝。
等花流雲麵前的藥碗見了底,閑詩望了眼窗外已經暗沉下來的天色,站起身道,“天色已晚,我要回去了。”
花流雲麵色無波,卻定定凝視著她,嘴上則質疑道,“這裏就是你的家,你要回去哪兒?”
閑詩一怔,隨即便有些後悔自己說錯了話,她該說要回景府,而不該說要回去,因為如今她還是花流雲的妻子,按道理是應該住在夫家的。
不等閑詩開口,花流雲笑了笑道,“哦,我知道娘子說錯了,娘子是要回娘家,是不是?”
閑詩有些難為情地沒有點頭,花流雲又道,“回去吧,明日再見。”
“你好好休息。”閑詩正準備轉身離開,望著花流雲還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便關心道,“要我扶你上床嗎?”
花流雲笑著搖了搖頭,“我還想再坐一會兒。”
閑詩也不勉強,想著他這幾日可能是躺膩了,便想多坐一會兒。
閑詩剛轉身走了一步,花流雲突然出聲叫住她道,“娘子,差點忘了,我有禮物送你,你能不能過來接收一下?”
禮物一事不提也就罷了,她也就厚著臉皮當忘記了,過去了,可他一旦提起,她便十分尷尬。
這世上沒有像她這種無情的妻子了吧?明知自己的丈夫過生辰,非但沒有親自替他做碗長壽麵,竟然連一點禮物都沒有送,隻扭扭捏捏地跟他說了句生辰快樂,真是既小氣又小心眼。
閑詩不好意思地轉過身,輕聲嘀咕道,“該我送你禮物的,你不需要送我禮物。”
她正躊躇著要不要問他想不想要禮物,若是想要,她改日補上時,花流雲眸光灼熱地望著她道,“你就是我今年生辰所收到的最好的禮物,我打算送的隻是回禮而已。”
這話跟小芬說得一模一樣,雖然是第二次聽到,但閑詩心裏也極不平靜。
當一個男人說她這個人是他在生辰時收到的最好的禮物,並且隻和她一個人度過生辰,她的心不得不動容。
若非他用了心,哪能說出如此感人的話?
閑詩咬了咬唇,一臉窘迫道,“哪有你這樣的?”
其實她想接著說不要他的回禮,但是此刻他望著自己的眸光那般殷切,狠心的話到了嘴邊,全都生生咽了下去。
花流雲朝著閑詩伸出一隻手,因為還夠不著她,便勾了勾手指頭道,“娘子,過來。”
閑詩猶豫片刻,終是朝著他走去,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往自己身前一帶,兩人輕輕地依靠著,幾乎沒有了距離。
花流雲雙手一一握住閑詩的,與站著的她麵對麵,一臉認真地笑道,“娘子,我想送的回禮很簡單,隻是一個吻。閉上眼睛,將身子蹲下,我馬上送出,絕無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