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軀盡量地往裏麵挪動,是以除了被子稍稍觸碰到他之外,兩人之間並無實質觸碰。
紅燭的燭光仍舊未滅,閑詩看見朝塍那即便戴著眼罩仍顯得完美漂亮的側臉,心像是漏跳了一拍,呼吸更是窒了一下。
朝塍的薄唇輕輕地抿成一條直線,眼罩外的鼻端、耳朵、臉頰,勾勒出若雕刻過般的俊逸輪廓,讓人一瞬間移不開眼。
其實,若非他已經沉睡,閑詩何曾如此仔仔細細地看過他的臉?他那雙冰冷深邃的眸子,每次一對上,她就恨不能退避三舍,實在是太過駭人。
此刻,他那駭人的眼眸終於閉上,哪怕渾身還是散發著閑人勿進的冷硬,但看起來舒服多了。
閑詩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眼,這人睡姿筆挺,一動不動,若非呼吸聲響在她耳邊,還以為已經死了呢。
一邊裹緊了被子,閑詩一邊朝著朝塍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暗道:最好凍死你,凍死活該!
因為與朝塍又拉開了一段距離,閑詩便可以較為自在地翻身,是以渾身好像也暢快多了,不知是男人那沉睡的呼吸聲可以催人入眠,還是她果真到了困頓不堪的地步,不知不覺中,她陷入了沉睡,而臉麵對著的方向,正好是朝著朝塍。
新房裏的一支紅燭恰好燃到了盡頭,光線霎時黯淡了許多,但是,床褥上男人的一雙眼眸卻乍然睜開,其間沒有絲毫困倦,竟是一片清明。
顯然,他一直都沒有睡著。
朝塍抿了抿薄唇,緩緩側過身,冷冷地凝視著閑詩的睡顏半餉,沉聲吐出一句,“沒良心的女人。”
隨即,朝塍的身軀微微騰起,迅速落下時,已經快與閑詩緊挨。
緊接著,被子被掀起了一角,從一人獨享變成了二人共享,那被窩中的香甜滋味,令朝塍瞬間沉醉,仿佛置身飄渺的雲端。
當閑詩醒來時,外麵的天色已經透亮,猛地朝著身側望去,朝塍已經不見蹤影,褥麵微微凹陷的一塊證明他確實躺過。
閑詩不由自主地探出一隻手朝著凹陷處探去,觸及的刹那,像是觸火般收回,那褥麵上居然還殘留著絲絲餘溫,昭示著那男人離開未久。
起身,穿衣,梳洗,用膳,除了這些尋常之事,其他的事閑詩皆不用操心,自有東宮的主事太監程公公替她安排周全,甚至告訴她該如何做。
尋常人家的媳婦每日去給公婆請安乃是常事,在宮規眾多的皇宮應該更加講究,但是程公公卻告訴閑詩,無須給皇後即朝塍的母後請安,因為皇後終日喜歡吃齋念佛,不喜見人,若是她想見誰,自會召見。
如此一來,閑詩便無甚壓力,隻須安分守己地待在東宮之中即可,原以為進來皇宮之後會遭遇許多困難的事、難纏的人,如今看來,皇宮也可以有一隅自成簡單。
昨日雖然去過皇宮許多地方,但因為周圍觀望者眾多,閑詩滿心緊張,幾乎對那些地方與人事都沒有了印象,是以今日,在征得程公公的同意之後,閑詩便被兩個小公公領著,算是閑逛起了皇宮。
當然,有些不適宜去的地方,她當然去不得。
沒想到,曾經想要來皇宮一遊的心願終於達成,但她付出了喪失自由的代價。
皇宮極大,閑詩若是逛遍,一天根本不夠,是以閑詩隻是大致地走了走,從小太監口中得知了皇宮規模宏大的布局,對於皇宮不至於像之前那般全然陌生。
一連三餐,雖然膳食精美,但都是閑詩一人獨用,不見朝塍的身影,閑詩也不問他的去向,隻是他是她在這宮裏唯一認識的人,不惦記也惦記。
等到她隻留下一盞燈火,躲進被子裏準備入睡的時候,朝塍進來了,與昨日一樣,閑詩在確認進來的人果真是他之後,便轉身背對著他,一聲不吭。
朝塍也不吭聲,仍舊是躺在她身旁,不碰她,也不拖拉她的被子蓋在身上,直到他均勻的呼吸聲響起,閑詩才會轉身朝著他看去,在一番猶豫之後,裹著被子距離他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