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真相大白(2 / 2)

乾坤袋可說是三界最舒服的睡榻,他五十萬年的漫漫存在中,第一次睡得這般滿意。

特別是那蝕魔之光源源不斷地從壁緣上湧出,進入他半透明的體內,在虛化的四肢百骸,五髒六腑間橫衝直撞,企圖找到可以毀滅,可以湮化的東西時,仿佛春風拂過活人骨那般舒暢自然,享受無比,而蝕魔之光一次次徒勞武功,更為他的愉快錦上添花。

他是意念的衍生物,試問這世間,隻要足夠堅定,又有什麼可以摧垮意念?

身軀倚壁斜躺,翦水鳳目半眯,眉梢微挑,修指耐心地把玩那一株通體雪白的誕骨芝,說不出的慵懶閑適,腦海中,一個纖美的身影盈盈而來,她淺笑著,仿佛一朵藍色紫陽花,靜中天然雅,明媚卻冷清,眉間氳著淡淡的哀傷。

羽漱山向瑾萊仙山提親,一切正按照命定來預演,然而,正沉浸於幸福中的兩人卻不知,他們正在滑入一個萬劫不複的深淵,他千算萬算,卻無法得知他與她之間會如何,隻有一個答案是確定的,那就是她最終會跟了命緣之人。

誕骨芝停留在指間,一動不動,長眉稍斂,唇線輕抿,神色有些悵然。

蝕魔之光霍然一盛,刺激得他立即眯上了雙眸,卻在瞬間強留一絲神誌來適應,避免完全閉上,隨著大股淩厲氣息的輸入,乾坤袋開始劇烈地震顫,由金紫玄三道光芒彙聚而成的無數縷殺氣以分崩離析之勢穿過他的身體,以心髒為中心,向各個部位撕扯開去,渾厚強勁,源源不絕,指尖一顫,半透明的身軀出現了一些細小的裂痕。

“哈哈哈……佛祖又忍不住動手了麼?”蛇影魅朗聲大笑起來,寬闊厚實的胸膛不斷起伏,將誕骨芝銜在唇間,雙手圈掌分合,淡藍色的光芒在身上遊移一周,裂縫在佛刹芒的攻勢之下,竟輕而易舉地愈合,毫無痕跡可尋。

“啊,蛇影魅,他還沒有消失。”袋外響起一個羅漢壓抑的驚呼,似乎不相信被囚於乾坤袋中,又被如來以佛家甕中絕殺佛刹芒摧之的蛇影魅,底氣竟還那麼充足。

“宗煌蛇彙聚忘川河中所有的戾氣和魔力,自然不容小覷,若將其除掉,三界可永世安寧,自古邪不勝正,蛇影魅不過是一個考驗,隻要諸仙家同心協力,將其毀滅指日可待。”

佛陀的回應自信威嚴,眉頭卻是從未有過的深斂,雙掌好不鬆懈地排出一輪輪佛光,那置於殿中央的乾坤袋此起彼伏,卻一直不曾出現因障礙物灰飛煙滅而癟下去的跡象,那意念的衍生物竟然難以對付到這種地步!

即使清楚求援並無多大作用,仍命座下將佛信鳶發了出去,佛陀一向坦蕩無懼的心,第一次出現了隱約的焦慮——蛇影魅被收入乾坤袋中,這是毀滅它的最佳時機,然而,乾坤袋本來的蝕魔之力再加上他一身本領,仍拿它毫無辦法,那些微不足道的仙力又起什麼作用?

漣司等得疲倦,竟倚著練魂香睡著了,漣司將長長的嘴伸進他的肩窩下,也睡得正酣。

南階在浮台上緩緩踱步,偶爾看向棺槨中的女子,竟聯想到另一個身影,一樣的清冷出塵,一樣的風華絕代,那冷真仙子雖不是個惡人,性子卻有些複雜難辨,何處及得上這般的簡一卓然?為何三哥和楚赤暝仙君都為她淪陷?

也許,吸引人的不是她的秉性,而是命運為她作的獨特安排罷!也許,兼有之?

垂首沉吟間,餘光瞥見東部天際有人影乘雲而來,抬眼一喜,“三哥。”然而,淡藍雲端上的人神色沉黯到了極點,讓他頓生不好的預感,三哥眸中恨意洶湧,卻是堅決無比,仿佛要毀掉什麼,也仿佛要得到什麼。

漣司聽到話聲,悠悠轉轉地蘇醒過來,視線甫一接觸到來人,人立即一跳而起,睡意全無,“哎呀,三哥,你終於出現了,再晚一些,這練魂香中的一縷魂魄就要化成楚赤暝出來了。”

待看清龍三太子的表情,立即肅然地住了口,瞠目結舌,這是怎,怎麼了?三哥怎麼是一副殺人不可的形容?怕怕……

南澤的唇抿得更緊,目光死死地盯著練魂香樹,那該殺千刀的楚赤暝定然是以為逃不過施展破空咒誓的懲罰,從而忍劇痛掬出一縷魂魄,以求萬年後化人,從而與冷真在一起吧?

可惜,可悲,可笑,他逃過一劫,另有苦海一劫,不過是區區的訂親麼,冷真是他的,就不可能會嫁給別人,楚赤暝嗬,你暫且得逞好了,痛,惱,恨,悔,卻又不斷漾起一陣陣快意,讓一顆心反複膨縮。

天庭追查施禁術的人時,他之所以不將深惡痛絕的赤狐君抖出來,隻不過是不願再讓冷真看輕自己而已,幸好,楚赤暝終究是沒有好下場的……

南階和漣司看著三哥臉上若有若無的冷笑,眼中幽幽的厲光,心中不斷發毛,卻也不敢多問什麼,忒,忒恐怖了,三哥就像一個隨時準備吃人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