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飛在我們班威信特別高,他是班長,他功課非常出色,文學課、新聞采訪課、新聞理論課期末考試總是第一名。在學校功課好就是威信高,他特別愛幫助別人,經常幫助一些功課差的同學補課。白薇的家裏很有錢,她的家庭背景一直是個謎,她也從來不告訴我們她家住在哪裏。後來她總駕駛一輛小轎車上下學,穿的也挺時髦。上遊泳課時,她敢於穿三點式泳衣,露的較多,她不在乎。她經常買一些巧克力、糖果、水果分給大家吃,有時給老師端來一箱汽水,放在教員室。偶爾周末她就會請大家下館子,吃南京板鴨。”
“白薇有一次拿來一本美國畫報,上麵盡是裸體男女,有的是性交和同性戀的照片。同學們非常詫異,可是她卻滿不在乎,說我們大驚小怪,在美國,在西方,習以為常。她說,男人的天堂在泰國和芬蘭。”
“有一次我們在紫金山辦夏令營,在山裏小帳篷裏住了兩天,第一天夜裏她不知跑到哪裏去了,害得龍飛找了她半宿;第二天中午她又處現在我們麵前,還換了一身時髦衣裙,給我們帶來一些美國巧克力。她神出鬼沒,摸不透,猜不著。”
“上新聞理論課,她總是和龍飛發生爭吵,龍飛說新聞要客觀真實,及時準確。白薇卻說強權決定新聞,新聞為強權服務。兩個人掙得麵紅耳赤,不得開交。”
“學校組織話劇隊慰問守衛上海的湯恩伯部隊。臨出發那天,龍飛臨時請假,說老家來了親戚。白薇不高興,話劇隊隻好讓另一個男演員演羅密歐。後來上課時,兩個人雖然是同桌,誰也不理誰,鬧了好長一段時間別扭。最後還是龍飛請白薇吃夫子廟小吃,兩個人才重歸於好。”
“有一次學校組織去天王府參觀,每個人要寫一篇新聞報道,白薇正好來例假,肚子疼,龍飛背著白薇走了很長一段路,同學們看到這般情景,卻非常感動。女同學都說,龍飛將來肯定是個好丈夫。當時我想,我將來要是有龍飛這樣一個丈夫,該有多幸福!白頭偕老,舉案齊眉,快樂終生。”
“除夕學校組織假麵舞會,我和龍飛一起跳舞,我感到很快樂。他那麼有紳士風度,又能體貼人,我覺得他的呼吸都是香甜的”。
淩雨琦回到宿舍,躺了一會兒,回憶了自己調查的過程,她決定晚上再到唐秋弦家裏去一趟,摸一摸她的效益的情況。
將近晚上六時,淩雨琦在鍋裏下了掛麵,放幾片西紅柿和一個雞蛋,匆匆吃完飯後,又朝唐秋弦家裏走來。
門鈴響了,唐秋弦出來開了院門,一看是淩雨琦,一怔。
“你怎麼又來了?”她說。
“不歡迎我嗎?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還是有點事麻煩你。”
“進來吧。”她彬彬有禮地說。
淩雨琦隨她走進北屋。
你丈夫還沒下班?她問。
唐秋弦不屑地說:“誰知道又到哪兒逛去了,他總是這樣,工作忙,社交多,喜歡熱鬧,不甘寂寞。”
淩雨琦開門建設地說:“我今天上午到你丈夫單位去了,跟你丈夫聊了一會……”
唐秋弦顯得有些不高興了,“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我們是守本分的人家,在北京土生土長,經曆也很簡單。”
淩雨琦平靜地說:“我們正在做些調查工作,因為牽涉到一個案件,我們隻是讓你們配合我們調查,做一些排他性的工作,這也使每一個公民的責任。”
唐秋弦沒好氣地說:“那就請你問吧。”
淩雨琦說:“你丈夫說你有一個小姨從廣東曾經來過。”
唐秋弦聽了,有些緊張,她極力掩飾著這種異常的申請。“哦,是一個遠房小姨,以前聽媽媽講過,但是一直沒有見過麵,她幾個月前到北京旅遊,順便過來看了看我。”
“聽說在這兒住了幾天。”
“哦,也就四五天,在我這裏住省得住旅館了。”
“她住在廣州?”
哦,廣州,可是我給他們打過電話,沒有找到他。後來又寫了一封信,最後信又給退回來了,信封上寫著:寫地址無此人。你說怪不怪。
淩雨琦說:“請你把她的電話和聯係地址給我寫一個。”
唐秋弦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小本本,撕下一頁紙,為她寫了電話和聯係地址。
淩雨琦回到局裏後,馬上跟廣州市公安局聯係,很快得到回信,此地址是一處凶宅,很久麼有居民居住,目前是一家工廠的臨時倉庫。唐秋弦交給她的那個廣州電話就是這個凶宅以前用過的店哈u,這個電話已經撤掉,是個空號。
淩雨琦思忖:唐秋弦這個遠房小姨不尋常。
過了幾天,淩雨琦接到唐秋弦所住地派出所來的一個電話,電話中告知:林淳風失蹤了。
淩雨琦聽到這個消息,大吃一驚。
林淳風已經有3天沒有一點消息,既有沒回家,也沒有到單位上班。
當淩雨琦來到唐秋弦家裏時,唐秋弦告訴她,三天前的早晨,那天是星期日,林淳風顯得情激動,身穿一件幹淨的中山裝,腳穿皮鞋,在鏡子前照了又照,嘴裏哼著小曲。他告訴唐秋弦,他要去參加一個朋友的生日聚會,要晚一點回家。可是當晚他沒有回來,第二天依舊沒有露麵,唐秋弦果斷地報了案。如今已經是第四天了,林淳風到哪裏去了呢?
公安人員已經搜查了他的辦公室和唐秋弦家,在他的辦公室鎖著的抽屜裏,發現了一些他寫給楚春曉的情書、情詩,他曾經給其他女人的情書、情詩;楚春曉和其他女人寫給他的情書;他與楚春曉和其他女人的照片,其中有楚春曉和其他女人的裸照等。其中還有一個小紅匣子,匣內有一顆別致的紅豆,寫有“長詳細,不相忘”的金色小子。
楚春曉在辦公室裏悲悲戚戚,哭得很傷心,她對公安熱暖和同事說,林副主編是被人害死了,他是個冤魂!
唐秋弦一直沉默不語,麵色陰沉,她本來就有些憂鬱,如今更變得抑鬱不歡了。
編輯部的人議論紛紛。
有的人說,林福組編命太薄,恐怕是凶多吉少。
有的人說,他長期與妻子不合,和楚春曉倒是蠻合適,才子才女,風流瀟灑,可惜難遂人願。
有的人說,了副主編才華橫溢,心眼不壞,可是風流成性,“好色傷大雅,多為世所譏。”是風流鬼把他勾走了。
還有的人說,莫非他中了人家設下的沒人計的陷阱,被人家綁架了,人家要橋宅他,他可能正在某一個地穴裏趴著呢。
有的惋惜,有的焦急,有的嫉恨,有的說風涼話,有的落井下石,有的旁觀看熱鬧。一個女下屬向社長反映,一次林副主編對他性騷擾,攔腰抱住她,摸了她的屁股。一個女編輯反映,他寫的稿子有一處政治錯誤,林編輯追到他家裏,想跟他進行性交易。一個女校對哭著反映,她校對一期雜誌差錯率超過社裏規定,林副主編跟他到附近旅館開了房間,沒有扣她的獎金。
林淳風這些天究竟到哪裏去了呢?
前幾天,林淳風又有一段豔遇。
那一天下班後,他乘坐1路公共汽車回家。在公共汽車上,有一個戴著墨鏡舉止輕佻時髦的女郎時常盯著他看,不時嫣然一笑。
林淳風覺得美滋滋的,這個女郎氣質不凡,仿佛對他挺有興致。
他有些飄飄然,然後又走到那個女郎的身後。
公共汽車猛地刹車,乘客往前傾倒的一刹那,他趁機在女郎臀部掐了一下。
女郎不但沒有嗔怒,反而轉過身來,對他嫣然一笑。
林淳風心生蕩漾,色迷迷地頂著她看。
女郎在王府井大街南口下車,他也走下車,未遂他前行。
女郎走進大名照相商店,他也走了進去。女郎來到櫃台前,向售貨員提出要看一架海鷗牌120相機。林淳風擠上前去,嘖嘖讚道:“這架相機不錯,性能好,清晰度高。”
“哦,是嗎?看來您挺懂攝影。”女郎嬌滴滴地說。
“我是業餘愛好,攝影作品拿過區裏攝影比賽的獎項。”林淳風笑嘻嘻地說。
女郎笑著說:“我特別喜歡攝影,特別喜歡到山裏拍拍自然風光。”
“我也是,這家相機確實不錯,好馬配好鞍。”
女郎說:“那我聽你的。”女郎付了錢,買下了那家相機。
兩個人就這樣認識了。通過交談,林淳風知道她是浙江人,來北京買相機拍風光,目前正獨身;她在紹興市文化宮工作,叫徐薔薇。
林淳風請她在翠花樓吃飯,眉來眼去,情投意合,二人越聊越投機。林淳風早吧台球桌、楚春曉忘得一幹二淨。
酒過幾巡,兩個人都已飄飄然。徐薔薇所住旅館離燈市西口不遠,兩個人你攙著我,我扶著你,一同在街上走。
徐薔薇問他:“你結婚了嗎?”
“什麼?發昏了嗎?”他故意大聲說。
“結婚了嗎?”她再一次大聲問。
他搖搖頭,“沒入過洞房。”
“好,好,我們是一棵藤上的瓜……”
“什麼瓜?大麵瓜!哈哈哈……”
“可是我發覺你小子有點色……”她就這林淳風的耳朵。
林淳風說:“不色?叫什麼爺們嗎?”
林淳風問她:“你今年多大歲數了?”
徐薔薇大小,“女人的歲數不能問,特別是像我這樣的老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37歲。”
“37歲?還是個老處男?我不信……”
“不信,一會讓你看看……”
徐薔薇放聲大笑,“看看?看什麼?你還是個小弟弟……”
旅館裏,林淳風借著酒勁,又一次領教了一個女人的風情……
你來我往,兩個人在全聚德烤鴨店、東來順飯莊盤桓,林淳風又帶她去了北京恭王府、景山公園、紫竹院,這天綠薔薇提出要到北京鷲峰拍攝風景,林淳風欣然同意。
這天早晨,兩個人乘坐公共汽車來到北京北部的鷲峰。
鷲峰因為山頂有一鷲鳥形青鬆而得名,山勢陡峭,平時有人極少,半山腰有殘寺。這裏野花爭色,蒼鬆聳立,頗有景致。
林淳風和綠薔薇沿著山間小徑緩緩而上。
綠薔薇用照像機興致勃勃拍攝了不少風景照片。
陽光燦爛,春風拂麵,林淳風望著秀色可餐楚楚風韻的綠薔薇,心理有說不出來的愉悅。
來到山頂鷲鳥鬆下,林淳風從包裏拿出一塊塑料布席地而坐,又拿出北冰洋汽水、麵包、雞腿和果子醬。他招呼綠薔薇坐下來,綠薔薇掏出手絹擦了擦汗,說:“這山頂還真有點涼,風挺硬。”
林淳風笑著說:“這是攝影家的藝術樂園,風景秀麗,自然風光,隨處是景,抬頭見景。”
綠薔薇點點頭。
林淳風又從包裏掏出一瓶五糧液酒,說:“來,薔薇,今天咱們來個一醉方休!”
綠薔薇望了望四周,說:“沒帶杯子。”
林淳風說:“用什麼杯子?你喝一口,我喝一口,這多有味道。”
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喝起來,一忽兒喝得大醉。
林淳風抱住綠薔薇說:“咱們今天就在這山頂上來個人仰馬翻,你我都要脫光了,痛痛快快地做!……”說著去解綠薔薇的衣扣。
綠薔薇一把推開他,說:“今天不行,我來事了……”
林淳風一搖酒瓶,“什麼來事不來事?今兒我要見紅……”說著,把綠薔薇扳倒在地上。
綠薔薇一翻身,站了起來,罵道:“你他媽還是人嗎?姑奶奶這幾天不舒服!……”
林淳風也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說:“什麼綠薔薇?我是綠帽子,一大堆綠帽子!……”
“啪!”綠薔薇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打了他一個趔趄。
林淳風跌跌撞撞地撲倒在鬆樹下,望著遠處的山巒。
綠薔薇來到他的身邊,“淳風,你要我的好看,你明知道我來事了,出我的醜;你看這山頂的風多硬,想讓我受病。你想讓別人看咱們的西洋景?……你安的什麼心?”
林淳風清醒了一些,望了望四周,說:“這鬼地方,哪兒有什麼人來,死個人都沒人來收屍。”
綠薔薇指著旁邊一處斷崖說:“那兒風景不錯,咱們到那裏拍照。”
林淳風點點頭,跟隨她來到旁邊的斷崖旁,山下雲遮霧繞,村落、土路、河流隱約可見。
林淳風站在斷崖邊,眺望著四周的風景,心曠神怡。
綠薔薇望望四周無人,伸手輕輕一推,林淳風飄飄悠悠落了下去……
綠薔薇探頭往下看了看,冷笑著說:“再見了,風流鬼!”
她返回鷲鳥鬆下,迅疾收拾了食物和塑料布,塞進帶來的一個包內。然後脫下皮鞋,脫下褲子,蹲了下來,在兩隻皮鞋裏小便。
淡黃色的尿液灌滿了兩隻褐色的皮鞋。她赤著腳,捧著兩隻皮鞋,一步步走向頂沿,然後調轉皮鞋,讓皮鞋裏的尿液淌了下去。
她重新穿好皮鞋,然後迅疾下山。
幾天後,林淳風的屍體在鷲峰山穀的一個亂草叢裏發現,屍體已經腐爛,被野狗和老鷹撕咬得不堪入目。經過風雨的洗刷,沒有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很難想象這個風流鬼是如何跑到那麼遠的地方,死得不明不白。
唐秋弦依然不動聲色,編輯部沒有為林淳風舉行遺體告別儀式,因為遺體不堪入目,他的遺體被匆匆火化,骨灰埋到昌平縣一個墓地裏。
在昌平縣那個普通的墓地裏,唐秋弦為他立了一個墓碑,不是雙人穴位。
在楚春曉的家裏,秘密設立了一個林淳風的靈堂。鮮花叢中矗立著林淳風一副遺像,照片上的林淳風微笑著,親切而感人。一個小花籃上掛著一副挽聯,上書:淳風,你一路走好。你的至愛春曉哀挽。
鮮花叢下有一個香爐,爐內插著三根香,香煙冉冉而升……
龍飛傷愈後,很快回局裏工作。一個小型會議在距離的小型會議室舉行。參加的人有李副部長、龍飛、肖克、淩雨琦和另外兩個公安人員。南雲在土地廟下坡夏一瓊住宅值班。
李副部長說:“最近大家都很辛苦,經受了考驗,我們犧牲了兩個通知,龍飛因此受了重傷,大難不死,傷勢稍好就強烈要求參加工作。中央和中央軍委很關心此案的進展,毛主席幾次親自給謝部長打電話,詢問此事。瓦西裏被害,震動了世界航母科研界,都為失去這麼一位優秀的航母專家感到惋惜。瓦西裏是一位非常有天賦的科學家,他的科研工作卓有成績,他的人品也是一流,對他的祖國也很忠誠。我們一直在做他的工作,其實也不是鐵板一塊,正當他的觀念剛剛有所改變的時候,敵人殘酷地殺害了他,可能他們也意識到瓦西裏將要投向我們,和我們合作。”
李副部長吸了一口煙,又說下去:“現在我們麵臨的敵人有幾方,他們既有勾結,又各懷鬼胎,既有聯係,又有排斥,意見也不盡相同。我們正麵的敵人還是梅花黨,這個盤踞在台灣的國民黨特務組織,他們的黑手伸向各個角落。白薇目前是大陸統領他們的核心人物,這個潛伏了17年的老牌特工,幾次與我們交手,幾次慘敗,幾次又卷土重來,陰魂不散。現在看來是她親自下手殺害了瓦西裏,又巧妙地布局。白蕾具有雙重身份,既是梅花黨的重要骨幹,五朵梅花之一,又因為她的情夫有蘇聯克格勃背景,同時也為克格勃提供情報,利用外交身份掩護自己。黃妃是梅花黨內黃係的重要骨幹,她自命不凡,天馬行空,獨來獨往,不屑於受白係的牽製,看來她主張炸毀夏一瓊的住宅,不想讓瓦西裏的研究成果落到我的手裏。由於她的妹妹稻春阿菊的關係,她又與日本情報機構勾結,目前由於琉璃廠意遠閣的據點暴露,因此逃之夭夭。現在從淩雨琦那天夜間在東單假山上聽到的交談信息,白薇的姐姐白薔和白薇的母親蔡若媚也來到此地。梅花黨傾巢出動,對航母研究極端重視。因為我們掌握了航母製造技術,如果有了核動力航母,解放台灣就有了強有力的保障和支持,盤踞在台灣的蔣介石父子非常恐慌。白薔有美國中央情報局的背景,白薇的生母蔡若媚是隻老狐狸,她以前是國民黨軍統頭子戴笠的姘頭,軍銜是軍統少將;她是梅花黨主席白敬齋的大姨太,善於偽裝自己,曾經訓練兩性間諜,又有美國中央情報局的背景,與美國中央情報局遠東部關係密切,又和英國軍情二部有勾結。打蛇要打頭,捉狼要找穴。現在我們不能空守夏宅,敵特在暗處,我們在明處,否則我們守株待兔,會處於被動挨打的處境。當然積極尋找瓦西裏的研究成果仍然是我們工作的主線,從瓦西裏涉足的領域,根據他的生活習慣,不放過任何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