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父激動不已,心想:話都到嘴邊了,你怎麼就這麼一層薄薄的紙都捅不破呢?他再次誘導說:“你說,你是跟小艾和她媽媽想像呢,還是跟你爸爸媽媽長得相像?”
小芳說:“自然是跟小艾和伯母長得更像。在家裏的時候,有人說像,有人說不像,有人甚至說我不是他們的女兒。可是,爸爸說:‘不要聽別人瞎說,你就是我和你媽媽生的女兒,我們隻有你這麼一個女兒。’還指著我的眼睛說像他的,又指著我的眉毛說像媽媽的。我看著雖然不是很像,但我還是相信我就是爸爸媽媽的女兒,不會聽信別人的說笑。--唉,要是我有這麼好的福氣生在你們家,跟小艾做姐妹,那才好!”
齊父聽得哭笑不得,明明就在自己家,偏偏說沒有這個“福氣”,明明父親就在眼前,偏偏說是別人家的孩子!唉,這孩子真是實心眼,要不要跟她明說呢?
正在這時,小艾和武奇進來了,小艾驚喜地問:“小芳姐,你這麼早就回來了?看到阿布哥沒有?”小芳又把福利院體檢的事說了。小艾嬉笑著說:“不急,反正你已經到了劍城,就把這裏當作自己家好了,我求之不得呢。”
齊父一見情形,知道現在再談小芳的事不合適,就高興地說:“小艾,小芳已經幫我擇好菜了,你們趕緊去做飯吧。”
小艾答應一聲,進去放了包,又出來拿了菜進入廚房,小芳說:“小艾妹子,我跟你一道做飯吧。”姐妹倆親密地說笑著,看得齊父百感交集,武奇也是驚訝不已。
武奇笑著說:“她們倆可真像親姐妹。--齊爸爸,新房子那邊已經裝修好了,我們結婚的時候就可以搬過去。這段時間我和小艾要去家俱市場轉轉,可能陪您的時間會少些,我跟小艾商量了一下,想去請個保姆來,暫時呢就在這裏照顧您,等今後搬到新房子了,您也過去,保姆也可以跟過去。您看呢?”
齊父聽得心煩意亂。將小艾許配給武奇並答允他們“五一”結婚,本來是考慮到自己身體不好,心疼小艾,想給她早日找到個好歸宿。後來,獨自靜下來的時候,又覺得很是不舍,小艾自幼和他相依為命,突然嫁了出去,難免會有孤寂感。又遇上老高矢口否認小芳就是小芹,小芹明明就在自己家裏卻不能相認,更是覺得難以忍受。現在武奇提出結婚搬新房的事,又讓自己也跟著一起搬過去,他心裏極不是滋味。他望著空空的廚房門口,又把目光轉向妻子的照片,沒好氣地說:“不要!”
武奇從來沒有見過這位知書達禮、和藹可親的未來嶽父對自己動過氣,當下也是怔了一下。
齊父回過神來,知道自己言行失態,看著武奇,竟不知所措。
武奇小心地問:“齊爸爸,您這是怎麼了?請保姆是我跟小艾一起商量的,這也是為了更好地照顧您啊!”
齊父黑著臉,直喘粗氣。過了好一會兒,這才平靜下來,也不跟武奇說話,獨自回到房間裏去。
吃飯時,小艾和小芳嘰嘰格格地說笑著,武奇和齊父都不說話。小艾覺得奇怪,便問:“爸,您不舒服了嗎?要不要帶您去醫院檢查一下?武奇,你怎麼也不說話?對了,剛才我跟小芳姐說了,我們結婚的時候,她答應一定來參加。”說罷,看著小芳,又是吃吃一笑。
齊父並非生武奇的氣,而是生自己的氣,既怪自己當年丟棄小芹,更氣自己當著小芹的麵不知如何相認。剛才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幾乎想大聲說:小芳就是小芹,是我的女兒。可他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沒說出來。見女兒關心自己,便搖搖頭說:“我沒事。”
武奇卻不知齊父的這些心事。他隻檢點著自己究竟哪裏做得不對,哪一句話說得不對,以至於得罪了這位未來的嶽父大人。他默默低頭吃飯,偶爾擠出一個笑臉,腦子裏卻是一頭霧水。
雖然一老一少兩個男人並不說話,飯桌上有小艾小芳姐妹倆不停地說話,倒也不顯沉寂,比之平時更是要熱鬧得多。
飯後,小艾說要陪小芳姐一起去逛街,叫武奇也一起去。家裏頓時隻留下齊父孤伶伶一個人,他痛恨地自責道:“你真是沒用,親生女兒就在麵前也不敢認!”這種念頭一起,他馬上覺得腦袋像刀鋸一般的疼,摸索著回到房間,閉著眼躺在床上,勸誡自己不要心急,眼角卻情不自禁地滾下顆顆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