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第六十四頁上的“年海”兩字,頗為新奇,不知“年”字是否印錯,亦望見答。祝你們前途無量。
林蘊清上十月二十一日,北平
(載《新文藝》第一卷第三期一九二九年十一月)《西哈諾》譯文商酌
近來出版界的氣象似乎比以前好一些了,名作是漸漸地被翻譯出來,而且受較不淺薄一些的讀者所歡迎著了。然而僅僅翻譯的小說是如此,詩歌與戲曲呢,注意的人還是很少。在這個時候,春潮書局打起了虧本的決意把方於女士譯的曷士當的《西哈諾》送出來的勇氣是可以佩眼的。
在對於我們這裏還很生疏的名字,往往在世界上已是不朽的了。Moinar是被流為奧國人了,Jude the Obscure是被譯為“判隱”了,有什麼辦法呢?我們的Edmond Rostand,當人們一提起,就立刻會說“《西哈諾》的作者”,正如人們說“西特的作者”或是“愛爾那尼的作者”一樣而歎賞著的,但是在我們的國度裏,這部驚人的傑作出世了五個月光景還是初版。這也可算是一個不足為怪的奇跡吧。
對於曷士當和《西哈諾》,夏康農先生已在序文上約略地說起一些了。我這裏要說的是方於女士的譯文。這在我是格外有興致的,因為我在試譯了一些過。
我所看見的方於女士的譯文這《西哈諾》是第一次,聽說方女士譯書也開始於這《西哈諾》,對於她的比老譯書者更流利的譯文是可以使我們歎賞的,她很巧妙地把曷士當的風格傳達出來,正如曷士當之於《西哈諾》一樣。
這是昨晚拿方譯的《西哈諾》和原文對讀了一幕的感想,同時,有幾個譯文上的疑問是須得提出來商酌一下:
(一)譯文第二十頁第八行“我可以把一隻我店內的雞來和你賭東道”。
原文……Je parie un poulet à la Ragueneau鄙意當譯為“我可以把一隻哈格諾式雞來和你賭東道。”(à la……)是“什麼式”的意思,此處方女士大意了。
(二)譯文第二十六頁第八行“我知道得很清楚”。原文——Je suis.
此處譯者弄錯了,那扒兒手說“有一百個人在候著,我也是其中之一。”Je suis和Jy suis是容易看錯的。
(三)譯文第二十八頁第八行“好像?”
原文Il parat?
此處意思是“他出來了嗎”?譯“好像”是錯了,觀全文自明。
(四)譯文第三十頁第一行“帽子上簪滿了薔薇花,有些花朵垂到耳邊……”
原文……un chapeau garni de roses penché sur loreìlle……
鄙意垂到耳邊的是帽子不是花朵,因為penché一字是形容chapeau(帽子)的。
(五)譯文第三十五頁第一行“那麼你的嘴巴肯不肯借給我試一下呢?”
原文Voulez-vous me prêter,Monsieur,votre machoire?
這句的意思是雙關的,前麵一個紳士說:“你又不是薩姆鬆”,按薩姆鬆是聖經上的英雄,希伯來人的士師,曾用一塊驢腮骨殺一千個非利士人(見《舊約·士師記》),西哈諾回答說:“那麼你的腮骨(不是嘴巴)肯不肯借我試一下?”
意思是罵他是驢子,不是要打他的嘴巴,不知方於女士以為然否?
(六)譯文第四十頁第一行“隻有你一個人說得中肯!”原文……Vous avez dit la seule intelligente chose!鄙意當譯為“你隻有這句話說得聰明!”
(七)譯文第四十七頁第八行“先生啊!隻有畜生裏的象……
原文……Lanimal seul,monsieur,quAristophaneappelle Hippocam pelephantocamélos……這句方女士省略了一些,而且這個Hippocam pelephantocamélos譯作單單一個“象”字也覺得不很妥當,按此字係由希臘文Hippos(馬)Campos(魚)Elephantos(象)Camelos(駱駝)四字拚成,方女士譯為“象”想必有根據,我未讀Aristophane之書,不敢妄論,願方女士有以教我。
(八)譯文第四十八頁第十行“末了還可以用悲苦的口氣去譏誚比哈姆,‘啊!有了這東西,把主人的五官都弄到不相稱了,它這叛逆!也會羞得泛紅呢!’”
原文……Enfin,parodiant Pyrame en un sanglot:“Le voila donc ce nez qui des traits de son maitre adétruit lharmoniel Il en rougie,le traitre!”此句典出Théophile de Viau的悲劇《Pyrame et Thisbé》。劇中比哈姆說:“你看這把匕首,它懦怯地玷汙著它主人的血!它羞紅著,這個叛賊!”方女士譯文中“譏誚”二字弄錯了,應當譯為“末了還可以模擬那嗚咽著的比哈姆說……”
這是第一幕譯文的商酌。我希望《西哈諾》成為一個很好的譯本,所以特地寫下來。此外第十一頁第四行後缺一段,希望再版時加入;又第五十二頁至第五十五頁的詩的行數,希望和原文相等,因為前麵說“長短句共分三節,每節八句……煞尾是四句而……”而譯文前三節都隻有七句,煞尾也隻有三句,覺得很不妥當。末了,我希望人們了解我這是一個誠意的商酌,沒有什麼誤會生出來。
(載《文學周報》第八卷第二十二期,一九二九年五月二十六日)匈牙利的“普洛派”作家
和中國差不多是一樣,匈牙利大部分的作家還是在寫著那些三角戀愛一類的玩意兒。但是新進的“普洛派”的努力,卻頗有可觀。現在就去年的出版物來計算一下:
倍拉·萊凡思(Béla Révész)出了一本《無產階級》,是一本描寫工人階級的短篇小說。
路易士·巴爾達(Louis Barta)寫了一本Stotétujj(《黑指》),是描寫農民的奮鬥的。
山多爾·吉爾吉裏(Sanéor Gergely)是新進作家之群中的最精悍的一員。他出了一部長篇小說Hibat vernek(《他們造橋》),在這部小說裏,他說出都市的無產者和鄉村的無產者的友愛的必要。
路易士·加刹克(Louis Kassàk)是新進作家中的最善繪聲繪色的一個。在他的長篇小說Napok,a mi napjink(《日子,我們的日子》)中,已顯出他最於所謂前輩的猛攻。
曷麥裏克·究美(Emeric Gyomaí)出了一本長篇Ujkenyér(《新麵包》)。
洛第雍·馬克可維思(Rodion Markovies)寫了一本驚人的大戰前線上的小說,那就是Szibérisi garnizon(《西伯利亞的戍地》)。
裘萊士·伊力思出了一本詩集Néhez fold(《沉重的地》),是寫沒有土地的人的熱願和對於不公平的世紀的複仇的。
因為政治思想的關係,匈牙利各書店對於新進作家大都是饗以閉門羹的。他們沒法表顯出他們的傾向來,隻能在幾種雜誌上發表文章,如奧思伐得(Ernest Osvàth)主辦的Nyugat(《西方》),房柏裏(Rusztem Vàmbéry)和伐魯(Etienne Varro)主辦的Szàzadunk(《我們的世紀》),路易士·加刹克主辦的Mnuka(《工作》),第艾奈士(Ladislas Dienes)和迦阿爾(Gabriel Gaal)主辦的Korunk(《我們的時代》)等雜誌。這些雜誌雖然沒有一種顯明的傾向,但對於新進的“普洛派”作家很是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