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惰性勒住我,還在播弄我;
這玩藝兒,據人說就叫哲學。
某女士
啊,我能為你笑,偏著頭頸,
熱烈的吞咽你的話如風,
我能為你塗芬芳的紅唇,
用熟練的指尖摸你眉峰。
你演述你的戀愛史給我,
啊,我大笑稱奇,出眼水,
你也大笑,你卻不能看出
我的心小死了幾千百次。
你會相信,我也知道我像
愉快的清晨,白雪的照耀;
我心裏一切的掙紮來往,
你決不會知道。
啊,我遇見你,能歡笑靜聽,
你帶來新鮮的探險逸話——
說那不檢點的微妙女人,
說那手的溫存,耳語唧喳。
你高興我,放開喉嚨用力
高唱你新相知的敘事歌。
你就要我——驚奇、愉快、老實,
卻看不出我的眼像星河。
等到你找新知去而不回,
啊,我能吻你,一般的熱鬧。
我愛,你去後我有何更改,
你決不會知道。
觀察
如果我不繞著公園跑車,
我準知道可以做些工夫。
如果我每晚十點鍾上床,
我可以恢複舊日的容光。
如果我不去玩兒什麼的,
我大概已經有了點樣子;
可是我就愛上現在這般,
因為我看來一切不相幹。
兩性觀
女人要一夫一妻;
男人偏喜歡新奇。
愛情是女人的日月;
男人有別樣的花色。
女人跟她丈夫過一生;
男人數上十下就頭疼。
總起來說既這般如此,
天下還會有什麼好事?
臥室銘
破了曉又是一天;
我得起來了些願,
雖然穿衣、吃喝,
也在動手動腳,
東學幾分,西學幾分,
有哭有笑,出力,罵人,
聽個歌,看回戲,
紙上寫幾個字,
認仇人不然交朋友——
到了兒卻教床等我。
雖然自尊也自振,
回床卻好像宿命。
雖然憂思徘徊,
床卻不得不歸。
不論揚眉是低首,
日子都歸到床頭。
起來、出去、前行。
總非回床不成,
春夏秋冬這四季——
起來簡直是傻氣!
不 治 之 症
如果我的心著火受了傷,
這倒安全些,憑經驗估量;
也會平靜些,要是我相信
戀愛的道路決不會翻新——
你的戀愛教你癡呆糊塗,
其實熱愛向來依樣葫蘆;
我會快樂些,要是用心看
一個吻正和別個吻一般。
矢口的誓辭,悅耳的名號,
當年海倫走就用這一套;
沉重的心胸,折磨的憂鬱,
當年法盎逃也是這一局。
唉唉,雖然慘,可一點不假,
天下的男人他們是一家;
那有女孩子敢這樣開口
叫她的愛人和她長相守?
雖然試他時他鼓起勇氣,
說如果變心就不得好死,
他依然像別個有始無終。
可是你,我的人,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