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同軒又是一夜未眠。他的眼圈很黑,人也變得更瘦更鬆弛,走起路來,身上的皮囊像是在打晃。
好不容易熬到了八點,他搖晃著身子來到了電話旁邊。
他撥了114,查詢到了結婚登記處的號碼。
看著那號碼,韓同軒猶豫著打還是不打。
這時,他耳旁又響起了昨天柳依紅的聲音,“我在度蜜月”、“我是說我是在蜜月”、“當然是和我丈夫了”……
韓同軒的臉有些扭曲,他抓起了話筒,飛速播了那個號碼。
“我想查一個人的結婚登記記錄,她叫柳依紅。”
對方回答,“這是個人隱私,我們不便透露。”
“是這樣,我是新娘的哥哥,從國外剛回來,一直和她聯係不上,我想知道我妹妹結婚了沒有,我想她應該是去度蜜月了,如果是這樣,我應該給她一個驚喜你說對嗎?”
“稍等。”對方說。
韓同軒焦急地等待著。
“是的,你妹妹已經登記了,和一個叫齊魯南的男士,五天前辦的手續。”
“是叫柳依紅嗎?”韓同軒急忙又問。
“是的,柳樹的柳,依然的依,東方紅的紅,請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謝謝!”韓同軒慢慢扣了電話,又慢慢地離開了電話機。他如同一個衰老的老人一樣動作遲緩。來到電腦旁邊,他下意識地打開了電腦。給柳依紅寫的稿子,都裝在一個文件夾裏。此時,他把那些稿子一一打開又看了一遍。看完稿子,他又下意識地打開了放照片的一個文件。和柳依紅一起出去遊玩時的照片一一呈現在屏幕上。看著照片上柳依紅的千姿百態,韓同軒體內冰冷的血開始升溫。這是憤怒的升溫,也是複仇的升溫。那隻被韓同軒收留的流浪貓似乎也嗅到了某種氣息,它跳上寫字台問尋地衝他叫了一聲。韓同軒沒有理它,倏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一把抓過旁邊書櫃上的一個花瓶,猛地摔到了地上。花瓶頓時碎了,瓷片四處飛濺。小貓驚叫一聲,噌地一下溜走了。韓同軒並沒有停止下來,他繼續摔打著屋子裏的東西,直到筋疲力盡地匍匐在地。
韓同軒的惱羞成怒已經無以複加,他再也忍受不下去了。這個女人實在是欺人太甚,連最後的一點希望也不肯給他。
一個多月之前,和陸天川在茶館裏見麵之後,韓同軒大病了一場。當時,一出了茶館的門,他就打車去了歌劇院。他要找柳依紅算賬,向她討個說法,問她這麼做究竟算怎麼回事?但柳依紅不在,手機也沒開。回到家,他就病了,躺在床上一病不起。他發誓,一定不能饒了柳依紅,要把她的醜聞暴露於天下,讓她從此身敗名裂。他一遍又一遍地撥打著柳依紅的手機,到後來仿佛成了一個機械的動作。然而,柳依紅始終沒有開機,他在焦灼與憤恨中沉沉睡去。睡也睡不實,突然地就驚醒了,又惱怒憤恨起來,用手拍打著床,嘴裏罵著些詛咒的話。
在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裏,一個下午,他的前妻吳爽來了。吳爽還是為那十萬塊錢的事而來。這回,韓同軒沒有推辭,他把一張十萬塊錢的存折給了吳爽。裝修完房子之後,這十萬塊錢幾乎是韓同軒的所有積蓄,但他並沒有因此而舍不得。看著眼角已經有了許多魚尾紋的吳爽,他忽然感到一種內疚。
大概是韓同軒的慷慨超出了吳爽的想象,突然拿到存款折的她感到有些不敢相信。
看著韓同軒的病態,吳爽問,“怎麼,那小妖精把你給甩了?”
韓同軒一頓猛咳,蠟黃的臉憋紫了,“你別瞎猜了,沒什麼事就回去吧。”
吳爽沒有回去,她到廚房給韓同軒做了一頓飯。把飯放到桌子上之後,吳爽走了。臨走的時候,她對韓同軒說,“你小心著點,那個小妖精眼珠子咕嚕咕嚕的,我看不是個好東西。”
韓同軒不說話,躺在床上直喘氣。
半個月後,韓同軒出門了。他是被吳爽叫出去的,到機場給凱凱送行。凱凱臨走進安檢門的時候,回頭對他陰鬱地笑了一笑。從機場回來的路上,吳爽就又一口一個小妖精地叨叨起柳依紅來。
韓同軒不耐煩地說,“別叨叨了好不好,你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