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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賓館裏住了將近一個月,柳依紅的產假眼看就要休完了。這期間,柳依紅沒有再找齊魯南,也沒有和任何人聯係。她每天除了帶孩子就是睡覺,整個人很頹廢。

姑姑早在這裏住煩了,一天到晚的吆喝著要回去。

“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孽,老天爺這麼懲罰我,讓我一個老婆子有家不能回,在這裏受這份子洋罪!”

麵對姑姑的嘟囔,柳依紅從來都是沉默的。她還能說什麼呢,又不是自己的親媽,一個姑姑能做到這樣已經不錯了。

終於有一天,柳依紅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頹廢下去,身上的錢所剩無幾,這賓館就是想住也住不起了。當姑姑又一次嘮叨住夠了賓館的時候,柳依紅就勢說,“要不,明天我給你去買票吧?”

“你可要說話算數,我明天就走,再不走我這血壓可就要過200了。”姑姑說著就用手去摸自己的頭。

柳依紅低下頭,不說話。

“怎麼,你又變卦了?”

柳依紅抬起頭,“姑姑,你——你能不能把醜丫也帶走,再過幾天我就要上班了,實在是帶不了她。”

“虧你想得出來,這麼小的孩子怎麼能離開媽,你也實在是太狠心了!”

“我有什麼辦法,齊魯南又不管,我總不能不上班吧?”說著,柳依紅的眼圈就紅了。

姑姑從椅子上站起來,向外走去,“我這一把年紀了,還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我可管不了那麼多!還是你自己想辦法吧!”

三個月大的孩子在柳依紅懷裏哭鬧起來。柳依紅厭煩地把她一下拋到了床上。孩子的哭聲越來越大,柳依紅的心也越來越煩躁。她看了一眼窗外,高高的白楊樹的葉子已經伸到了四層樓高的窗前。柳依紅的腦海裏產生了一個念頭,她真想打開窗戶把孩子給扔到樓下。她想象著哭鬧之中的孩子向下飛翔的情景。隻要一落地就一了百了了。柳依紅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一眼四肢舞動哭鬧不止的孩子。突然,柳依紅被自己剛才的念頭嚇了一跳。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呢?真是太可怕了!難道你真的是個鐵石心腸的壞女人嗎?要不然你就是個瘋子!

孩子還在哭鬧,窗外白楊樹上的葉子還在搖曳著綠色,柳依紅的心卻帶著她駛進了一種灰色的寧靜。此時,柳依紅思考的問題隻有一個:今後的路該怎麼走?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柳依紅從那種灰色的寧靜裏掙脫出來的時候,床上的孩子已經睡著了。

房間裏很靜,靜得讓人感到可怕。柳依紅拿過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那是前些天住在隔壁的一對夫妻。這對夫妻是下麵一個縣裏來省城看不孕症的,看了半天是男的沒有精子又回去了。有一次閑聊的時候,那女的知道了柳依紅的狀況就開玩笑說要領養醜丫。話是用玩笑的口氣說的,心思卻是真的,臨走的時候還給柳依紅留了號碼。柳依紅當時當然沒有當真,隻不過是當個玩笑隨便聽聽罷了,這會卻覺得那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此時,柳依紅撥通的正是那個女人的號碼。

正當柳依紅和那女人在電話裏說到一半的時候,門外走廊裏的姑姑衝了進來,她一把奪過柳依紅的手機重重地摔到地上,“我們老柳家怎麼出了你這麼個狠心的東西!”

說著,老太太就一屁股坐到床上哭起來。

柳依紅沒有去撿地上的手機,踉踉蹌蹌地走了出去。

等柳依紅回來的時候,姑姑已經把醜丫的東西全都收拾到一個包裏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姑姑就抱著三個月大的醜丫上了回荷丘的長途車。

汽車啟動的那一瞬間,柳依紅的眼睛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