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靜謐,半夢中,沐向晚好像聽到到了淅淅瀝瀝的雨落聲,可在暖暖的臂彎裏,那寒涼似乎很遙遠,讓她很心安。舒服地蹭了蹭,剛迷糊地睜開眼,就感到異常柔情的吻就落在唇邊,“醒了?”
“嗯。”入眼的人眉目如畫,暖笑含情,沐向晚微微一怔,什麼事竟讓大貓心情這般好?眼眸一側,見他正半躺著一手環抱著她,一手在翻看著一本書——猛地睜大眼,不對,那是她壓在枕頭底下的畫冊,那上麵畫的全是……劈手去搶過,卻被他早有所料地揚起,“臭丫頭什麼時候竟畫了我這麼多畫像?”
他睡覺、吃飯、練武,各式各樣的表情神態,都被她入木三分地躍然紙上。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每一份樣子,都被她這麼清晰地刻在腦海裏。這一發現,讓他一大清早就像喝了一大罐蜜,甜得他暈乎乎的,直傻乎乎地笑。
“快還給我!”居然被他發現了,沐向晚羞得氣急敗壞,幾欲搶奪,可殷漓卻高高揚著手讓她夠不著,“那挽兒先告訴我,為何第一張是我們初次在蜀京大街上相見時的場景?落款也是那一日。”
他很想知道,是不是不隻他一個人第一眼就上了心。
沐向晚怎麼都搶不到,羞得幹脆往枕頭底下鑽,“我生氣了!我不理你了!”
殷漓好笑地拿開她的枕頭,“笨蛋,你要把自己悶壞嗎?”
可她卻拽緊著不放,也不搭理他,好像真生氣了的樣子,隻好把畫冊遞給她,“好了,畫冊還你,不要生氣了。”
聞言,沐向晚一把奪過緊緊地壓在枕頭下,像藏住自己的小秘密一樣。歪頭眨眨眼,“不知道,那晚我批閱完文件,很累。不知怎地就隨手畫出了你,之後心情甚好。所以,往後就養成了這個習慣,不知不覺地畫了這麼多。”
這意思不就是說,她每次想到他,不管多糟糕的心情都會變好嗎?殷漓都快被這個蜜給甜暈了,二話不說地直接一翻身,壓上去送了她個甜蜜而纏綿的吻。
良久,待彼此氣息都都平穩了,殷漓突然感覺她的氣息有些凝滯,微微起身,給她理理頭發,看她的麵色似乎精神不濟,“挽兒,你怎麼了?”
“不知道,有些頭昏腦漲,好像還有些腰酸背疼。”沐向晚有些暈乎乎地搖頭,好像不是因為被他親過的氣短。
“該不會是昨晚著涼了吧?”殷漓想著可能是昨晚親熱的時候沒好好蓋被子受寒了,翻身坐起時也隨手一把抱起她,手卻摸到一處濕潤,那氣味讓他皺眉。拿出手來一看,臉色猛地大變,“臭丫頭,你受傷了?!”
啊?受傷?沐向晚有些莫名其妙,她這一個多月都沒走出過這個別院,怎麼會受傷?“我沒有受傷啊!我哪裏受傷了?”
“還說沒有,你看傷口都流血了!”給她看自己手上的血跡,殷漓有些惱自己,昨晚怎麼就沒發現呢!看她一臉茫然,便有些著急和生氣,“你是不是又偷偷溜出去做什麼事了?還想瞞著我?!我看看嚴不嚴重,嚴重的話看我不打你屁股。”
說著,就要把她翻個身查看。
屁股?沐向晚猛地往後一摸,好像明白了什麼,神色一變,急急推殷漓,“你出去你快出去!”
殷漓猝不及防地被她推下了榻,看她神色不對,“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傷口疼了?我看看我看看……”
“不是不是,你快出去!”沐向晚當下有些慌亂,直把他往門口轟。
殷漓見她是真急真惱了,忙拽住要被打開的門,“臭丫頭你看我一件衣服都沒穿,怎麼出去?發生了什麼事,你先別著急,跟我說說……”
“出去!”沒想到沐向晚立馬折回身抽了條被子往他身上一蒙,門一開,一推,就把被蒙了臉毫無準備的他推了進去。
而這一幕,正好被踏進菀院的鳳傾城等人撞了個正著,頓時皆神色一怒,酒隨風更是一聲怒吼衝上來,“臭小子你做了什麼?!”
說著,暴怒的拳頭就掄了過來。
殷漓本能立馬閃躲開,見他們看他的眼神,知道他們誤會了。裹了裹緊身上的被子,左躲右閃酒隨風狂暴似的攻擊,“大哥,你誤會了!我沒有欺負挽兒,挽兒她受傷了!”
受傷?鳳傾城急忙來到門前,生怕會傷她心,輕輕地敲門,“挽兒,是娘親,娘親可以進來嗎?”
“嗯,進來吧。”沐向晚的聲音細弱蚊蠅,讓鳳傾城心中一緊,開了一條門縫閃了進去,又立馬關緊。
雲墨見此,臉色更是陰沉,“灼華太子,就算你快要跟挽兒成親了,也不可以這樣不尊重挽兒!”
“前輩,您誤會了!”殷漓閃躲著酒隨風的攻擊,急急解釋,“我真的沒有欺負挽兒!也從來不會不尊重她!”
“哼!”酒隨風看著他那樣子就生氣,明眼人都看出來了他被子裏麵什麼都沒穿,“就你這樣你還敢說你尊重她?!”
說著,拳頭虎虎生威地呼去。
殷漓忙著閃躲著解釋,“我這樣是因為我昨晚趕來的時候全身濕透了,我總不能穿濕噠噠的衣服睡覺吧?”
“脫光就隻是睡覺?你騙誰?大家都是男人!”酒隨風壓根兒就不信他,這臭小子,居然敢欺負他妹妹!“再說你隻是睡覺,怎麼會被我妹妹轟出來?還有,衣服濕了你不會用內力烘幹嗎?”
“我……我……”昨晚一來就忙著親熱了,誰還記得烘幹衣服?可這話又不能如實說,殷漓頓時百口莫辯。幸好吱呀一聲門響,鳳傾城出來解救了他,“別打了,他沒欺負挽兒。”
沒有?酒隨風詫異地頓住,看了看鬆了口氣的殷漓,很是不甘,打了這麼久他居然都沒讓這小子挨上他一拳。
雲墨迎上去,問,“怎麼回事?”
鳳傾城看了看殷漓,驀地笑了,“挽兒真的是要嫁人了,都長大了。”
她身邊的紅蘇第一個反應過來,“恭喜主子,那屬下去給小主子準備些東西。”
鳳傾城點頭。
大家都恍然大悟的神情,隻有殷漓還一臉傻乎乎地著急,“鳳前輩,挽兒她怎麼樣了?傷得嚴不嚴重?”
鳳傾城微微好笑,“誰告訴你她受傷了?”
殷漓把手上的血跡給她看,神色擔心而又著急,“她都流血了怎麼沒受傷?”
鳳傾城無語地抽抽嘴角,竟不知該怎麼回答他了。倒是酒隨風,很不客氣地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確定你就是那個把天下玩得團團轉的灼華太子嗎?竟這般愚蠢!”
“二少爺,你回來了。”紅蘇走到院門口,跟不知何時站在那的白隱行了行禮,然後才離去。鳳傾城眼眸一亮,“隱兒回來了?”
“嗯。”白隱一身風塵仆仆,看了一眼哈哈大笑的酒隨風,走到雲墨鳳傾城跟前行禮,“爹、娘,孩兒回來了。”
聽到這個聲音,酒隨風笑聲猛地一頓,怔怔地看著向他走來的白隱對他溫情一笑,“大哥。”
渾身猛地一顫,酒隨風怔怔地看著白隱,眼前這人,就是當年在母妃肚子裏就拱著小手跟他打招呼的弟弟嗎?
親眼目睹當年“那些事”之後,他午夜夢回時,老是夢見一個麵目模糊的白衣少年向他跑來,喊著大哥大哥……每次夢醒,他的恨意就深刻一分:他那還沒來得及出生的弟弟,以至於他老是看不清他的臉。
可如今……酒隨風看著白隱七分像父親三分像母親的臉,竟和自己夢中的白衣少年重合了。第一次見就感覺親切無比,恍惚得好像再一次落入夢境,那個白衣少年向他跑來,喊著大哥……鼻頭一酸,終於可以應一句,“嗯!”
出聲哽咽,輕輕地捶了他肩膀一拳,“這些年,爹娘妹妹和家裏,辛苦你了!”
白隱動容地看著他那張幾乎跟父親一樣的麵容,也眼眶發熱,“我看了阿挽寄給我的信,你親眼目睹了當年那些事情,你才是最辛苦的。大哥,歡迎回家!”
酒隨風眼眶一熱,一步上前相擁,“謝謝,二弟。”
這邊溫情的兄弟相認,可殷漓卻隻惦記著他的臭丫頭,不知何時來到門前,輕輕敲著,“臭丫頭,讓我看看你的傷好不好?我不怪你偷溜出去,我也不生氣,你讓我看一看……”
“看什麼看?”酒隨風不知何時過來,扯著他被子,拽著他走,“你跟我去穿衣服!光天化日之下,成何體統!”
“大哥,等一下!”殷漓趕緊拽住不走,“你先讓我知道臭丫頭有沒有大礙,不然我不放心!”
“蠢貨!”白隱也加入了拽著他的行列,也拽著他的被子往外走。
就這樣,殷漓吃了沒穿衣服的虧,被他們兄弟兩人一人拽一邊,拽著走向院門口,可他還是不放心地邊走邊回頭問,“鳳前輩,挽兒她真的沒事嗎?”
鳳傾城無語地扶額,雲墨也忍不住失笑,“我去看看他們,你照顧挽兒。”
“嗯,去吧。隱兒想必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說。”鳳傾城接過紅蘇恰時送來的東西,轉身進了屋。
晚上一家人吃團圓飯的時候,沐向晚垂著頭悶聲扒飯,要不是一家人第一次聚齊,她就躲在房間裏不出來了。
大家都知道她的不好意思,也都刻意忽略說別的事。可殷漓卻不自覺地打落她剛夾住的一筷子菜,一臉嚴肅,“這個你不可以吃,我查過醫書了,你要忌生冷、忌辛辣,還有油炸燒烤都不可以……”
桌子底下,沐向晚悄悄踩了他一腳,猛地把他踩閉嘴了。殷漓看了看眾人都微微好笑地看他,輕咳一聲,盛了一小碗湯遞給沐向晚,“來,喝這個,我特意讓人燉的。這個補……”
鳳傾城看沐向晚的臉都快埋進碗裏了,輕笑一聲打斷殷漓,“隱兒,怎這般晚回來?挽兒後日可就及笄了。”
“因為雪山的事情有些棘手,所以便耽擱了些時日。”白隱看向埋頭扒飯的沐向晚,“阿挽,看我給你帶回來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