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說:“聽說劉大人失去妻子後,一直心情不好。戰局也讓他心力交瘁,他很想念你的。”
石若蘭咬緊牙關道:“阿彌陀佛,小婉,別說了……”石若蘭起身走向殿裏,在神像前虔誠地誦起經文。
盧諶覺著有負劉琨重托,無顏麵回幽州,徘徊於雁門,被太守王據和後將軍韓據奉為座上賓。一日,盧諶正在雁南飛酒坊裏借酒消愁,鄰座位上兩個軍士的對話讓他滲出了一身冷汗。隻聽一個說:“我們這次來雁門送信,他們連頓酒菜都沒招待,真是摳門。”另一個道:“他們一聽說劉大人一家遭遇橫禍,也是一時著急吧。”一個說:“他們著急能有啥用,還敢跟段大人作對不成。”另一個說:“那也說不準,劉大人多冤呀,我要是有聞雞起舞的工夫,才不會傻子似的讓他們抓呢。”
盧諶越聽越感到不對勁兒,醉鬼一般地走近二人,問:“你們在說什麼聞雞起舞?誰會聞雞起舞?”
軍士說:“會聞雞起舞怎樣,不照樣被人家欺負。”
盧諶問:“你們說誰給人欺負哇,二位兄弟,我請你們喝酒。”
兩軍士一聽說他請喝酒,頓時打開了話匣子,原來他倆是代郡太守張三派來給韓據他們報信的。劉琨一家全被段匹禪囚禁了。
盧諶又問原因,兩人又說不太清,隻是說幽州晉將十分不滿,正想營救劉琨。盧諶感覺到天打五雷轟,料想不到自己出這趟門,幽州會出這麼大亂子。越石怎麼能給匹禪囚禁了呢。
盧諶不知偽真,給二位結了賬,別了兩個軍士,給王韓二將留了話,便馬不停蹄地往薊城奔去……
三日後,盧諶回到薊城。他沒直接去段匹禪府上,而是先找到段文鴛了解真相。
段文鴛無奈地說:“我力阻哥哥,但沒有用,他連遭親情的打擊,心情全亂套了。”
盧諶說:“難道說事情無法挽回嗎?我去找他去。”
段文鴛說:“怎麼挽回?現在薊城人心惶惶,處處有一股子火藥味。”
盧諶說:“為了大晉,為了百姓,再別做自相殘殺的事情了!”
段文鴛說:“別提了,因為這個,劉燕桃花她們也失蹤了,我在薊城到處找都不見蹤影。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急死人了。”
盧諶想顧不了那麼多了,不能再讓八王之亂的悲劇重演。他風風火火地進了段匹禪的府衙。此時的段匹禪,正在爐火上烤一樣,一見盧諶,高興地迎上來:“我的別駕先生,你到哪兒去?”
盧諶急問:“聽說越石給你囚禁?這是怎麼回事?”
段匹禪道:“這個我一句話也說不清,反正是他和劉群先背信棄義,這事你管不了,別插手了。”
盧諶說:“你和越石刑牲歃血,誓於神明,怎麼能反目成仇呢,越石決不會做出不利於您的事情,快放了他吧。”
段匹禪道:“這事你別說了,連兄弟都能互相殘殺,甭說別人了,即使是我有意放他,我手下的人也不會同意。事已至此,你不要再生事端,以免引火燒身。”
盧諶說:“我要見越石親口問問他。”
段匹禪道:“我知道你與劉琨情同手足,但是幽州還需要你,好自為之吧。”
盧諶長歎一聲,搖頭退去。段匹禪望著他的背影,同樣傷感不已。跟劉琨聯盟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至今他都從內心裏佩服劉琨的人格。但是眼前的這個結,他實在是進退兩難。放了劉琨,等於說自己先前錯了,再說了,劉群還在末杯那裏,他們之間的事誰能說得清。兩邊的將領已互生猜疑,隻能是渭徑分明了。他閉著眼睛想,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第十五章 英落素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