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許多年後，我同程潔重新相遇。她嫁了一個美國人。我在北京。她向我介紹她的丈夫時神色中那種平靜和教養使我高興和安慰。她還告訴我其實那個孩子不是我的。她隻是覺得自己應該惡作劇一次。因為當時她自己的父親去世了。料理完喪事回到T城，她本來想找一個可以信賴的人說說心中的難受勁兒。但她發現她連一個這樣的人也找不到了。
她平靜而溫和地說這件事，這期間她那個美國丈夫不時地微笑著看她說話。我懷疑他是不是聽懂了。
他全知道。我沒有隱瞞這些。我是在長江的一艘輪渡上要投江的時候他救了我。第二年我們就結婚了。
這應該是在2015年的事。程潔說她自己整整40歲了。
我從時間的腹部穿過去。我的妻子在一旁坐著。程潔走後，許曉晴笑著對我說，她還記著你。程潔是個善良人。
我說，已經是你來北京進修前一年的事了。
哦。許曉晴在這時使勁地盯了我一下，我看見她的臉上綻開了一朵花兒。其實女人的話有時是難以置信的。她們複雜得連自己都搞不清楚。
你聽懂她說什麼了嗎？
說完這個，許曉晴猛然回了一下頭。在我拉她手的時候，我看見她的眼中含淚。
§§第十三章 節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