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坊的樓上隔了幾個單間,應該是為一些有身份的客人準備的。

跟著鄭嬤嬤走進二樓左側的雅間,胡璿見到宋夫人坐在紅木椅上,正認真翻看她那幾方繡帕,從她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很喜歡這些繡帕。

胡璿內心有些欣喜,那幾方帕子繡功也就是一般,胡璿對自己有多少斤兩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取巧的是她的繡樣簡潔,配色清爽,不像一般的繡品那麼繁瑣厚重。整塊帕子看上去雖然簡簡單單,偏又清新脫俗,讓人耳目一新。

宋夫人仔細看過剩下的帕子,愛不釋手,“看著就清爽幹淨,不錯!”

胡璿笑道,“隻是討了個巧,花樣子簡單,這繡著就不費時,能多出點活,家裏就多些收入。”

“你倒是實誠,這些我都要了,以後還有好的花樣子隻管送到宋府去。”說完,便讓鄭嬤嬤賞她。

“多謝夫人!”胡璿笑眯眯的接過鄭嬤嬤遞來的銀子,有錢人就是不一樣,一出手就是十兩白銀。胡璿裝好銀子,再次道過謝,才出門下樓,在櫃台前與嚴掌櫃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錦衣坊。

看著大街上湧動的人流,胡璿盡量沿著街邊走。經過錢莊時,她想了想,轉身走了進去。

胡璿在坐牛車的地方見到柳石時,還有些驚訝,“你這麼早就出來了?錢花光了?”

柳石瞪了她一眼,臭著張臉嘟囔,“我怕你不等我,自己就回去了。萬一半路上走丟了怎麼辦?”

胡璿有些感動,“我的健忘症不是很久沒再犯了嗎,我想已經痊愈了。”

“你想沒用,得大夫說了才行。”柳石從兩人剛走散就開始擔心,萬一她在街上暈了怎麼辦?萬一走迷路了呢?害得他都不敢繼續逛了,直接轉回了這裏。

胡璿見他兩眼時不時的往人群裏瞄,心想他應該沒有逛盡興,於是牽著他的手,重新回到了人群中。

柳石雖然有些別扭,但嘴角一直是上揚的。尤其是知道胡璿在成衣店給他定製了兩件棉衣時,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兩人十指緊扣,從街頭逛到街尾,又從街尾逛回到街頭。直到手上都拿滿了東西,才意猶未盡地往鎮子外走。

胡璿看著手上的芝麻糖和酥餅,奇怪道,“這些東西什麼時候買的?”

柳石看了一眼,“你吃餛飩的時候。”他看著手上拎著的一大塊豬肉,有些氣悶,按他的意思連點肉星都不想買回去,胡璿卻大手筆的一買就是五斤。

“還在不高興啊?”胡璿見他又盯著豬肉生悶氣,忙勸解道,“這不是買得多他給送骨頭嗎?上次我買那點骨頭就花了十文錢,這回送的比上次買的還多,又不花錢多好啊!”買點肉回去,家裏可以改善下夥食,要不天天都是清粥小菜,再吃下去她都要得厭食症了。

“你花了九十文。”柳石沒好氣道。

胡璿忙對他討好的笑笑,要像上次那樣買兩斤,一天就吃完了,反正現在天氣冷了,也放不壞。

好不容易牛車來了,胡璿擠靠在柳石身上,有些咋舌。這不到兩個平米的牛車上,居然擠上來了二十幾個人,而且還有人想往上爬,這簡直就是北京地鐵早高峰啊!大叔,這樣對你家牛大哥,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兩人回到家時,已經是下午了。柳石直接回了屋,也不理會拎著大包小包的胡璿,氣得胡璿直想揍他。

胡璿深吸口氣,把東西往堂屋桌上一放,就朝婆婆屋裏走去。

“婆婆,我們回來了!”胡璿坐在陳婆子身旁,故作神秘地四處張望了下,才在陳婆子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拿出兩個小元寶。

“這是?”陳婆子一臉驚喜地接過銀子,“這個哪來的?”

胡璿笑道,“今天在繡坊遇到個夫人,說喜歡我的繡活,把那些帕子都要去了,給了我二兩銀子。”

“阿彌陀佛,真是遇上活菩薩了!”陳婆子念叨,這二兩銀子可夠家裏過好一陣子了。

陳婆子腦中不停的想著家裏急著花錢的地方,有了這錢,開春都能抱隻小豬仔了。

不過,陳婆子有些懷疑的看著胡璿,“你這錢都給了我,不自己留一點嗎?”

胡璿有些好笑,“婆婆,我隻是盼著家裏能吃的好點,最起碼不要三餐光喝稀粥,大嫂她正懷著身子,三弟跟虎子都還在長身體,要天天這麼吃可受不了。”

胡璿說完就出去了,銀子她給了,話她也說了,至於陳婆子聽不聽得進去,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胡璿走進堂屋去拿東西,發現她剛放在桌子上的芝麻糖和酥餅都被人動過了,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幹的,真搞不懂於氏的腦回路,明明是在自己家裏,卻偏要這麼偷偷摸摸的。

胡璿把豬肉跟豬骨都拎去了廚房,那兩包糕點則仍舊放在堂屋桌上沒有拿走。

從她在牛車上說了想給陳婆子銀子的事後,柳石就開始跟她賭氣,一路上都沒有理她,這到底是誰的父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