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文弱:從孔子和李白的武功說起(2 / 2)

好在明代出了個王陽明,提倡知行合一,一定程度上挽救了民族性,使之沒有更衰弱下去。王陽明自己善於射箭,在和軍人比賽時,曾經以三箭都命中紅心的成績令士兵驚歎,雖外表瘦弱但實際強壯。王陽明的遺風,影響了曾國藩以及後來許多士人,成為了中國人的一個重要文化資源。

心靈並非受限於身體,所以體弱者也可以有剛勇之氣,正如珍貴植物的生長,不僅僅取決於土地,而更多取決於種子。但是身體畢竟是心靈的所寓,沃土必定適合培育良種,所以強健的身體必定對強大的精神有輔助作用。當今之世,才能卓異之士,應該力排宋代之後文士的頹風,恢複從孔子到李白諸多古士人的武勇精神。士人的身體強,則利於強其精神,士人的精神強,則利於強我種族,強國之夢,必從強民開始。

附記:

此文剛剛完成,正看到網上有一博士說,李白就是唐代古惑仔,引起了一片抗議。那博士說李白是古惑仔的理由,無非是李白好武、好散財結交人、幻想著當街殺人等。以這些理由證明李白不是柔弱書生,那是剛好的,但是說李白是古惑仔卻是大錯。李白的行為是“任俠”,而古惑仔則是黑社會。俠客和黑社會雖然都好武好結交天下英雄,但是有一個關鍵的區別,俠客是“替天行道”,懷抱偉大的理想,而以武為手段;而黑社會則是為了求財求利,而以武來爭雄。兩者之間,高下判若雲泥。

博士也許是故作驚人之語,也許是真的有些糊塗。這我不好妄自揣測。但是,這樣的話語能夠出現,說明了一個東西,那就是中國人心目中的確有一個誤區,大家似乎默認“善良的人”都應該沒有武勇,應該都是那種默默忍受或者弱不禁風之輩;而好勇鬥狠,應該成為黑社會的古惑仔的專利。我在做心理谘詢時,也發現心理學家一個類似誤區,大家以為一個有愛心的心理谘詢師似乎應該總是麵帶微笑,或者麵帶同情的表情,而不應當有激烈的情緒,大家不知道我們可以以霹靂手段配合菩薩心腸。當然,前提是你要有菩薩心腸才行,不讓霹靂到處亂劈,否則就真如同古惑仔了。

任俠逐漸墮落為古惑仔,實際也不是自今世才有。《水滸》中的眾位英雄,實際上就可以說是帶有俠的遺風的古惑仔,已經把俠和古惑仔開始混合了。這主要是因為俠有謀生困境,春秋戰國時的墨家俠士如何謀生的,記載不多,但是墨子至少做木匠的水平比魯班還強,所以不愁吃穿。墨家整體上都很重視技術,所以估計都可以以工匠的身份謀生。但是秦統一之後,俠士根本沒有正式存在的機會,不能通過正當職業謀生,即使你是正當職業的俠士,也一樣會受到當局的無情打擊。漢代郭解就是這樣,漢武帝在沒有任何理由的情況下,殘酷鎮壓了他。這樣,後代的俠士隻好用非法手段謀生,於是逐漸墮落為黑社會。水滸時期,英雄們在做黑社會的時候,還保留了一定的替天行道的願望,主業做土匪黑社會,偶爾也兼職做做俠士。但是,進一步墮落到今天,博士都不知道俠士和黑社會的區別了,古惑仔們兼職為社會正義而戰鬥的事情,更是鳳毛麟角一樣罕見了。

我們今天提倡士人的武勇,並非說要像古代俠士那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是說要有強健的體魄和勇敢的精神和心靈。這樣,我們的民族才能更生機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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