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靖康恥,猶未雪——宋與金(21)(1 / 3)

楊皇後對韓□胄曾經阻撓自己封後一事懷恨在心,一直要伺機報複。不過,當時韓□胄任樞密都承旨,加開府儀同三司,執掌朝政大權,權位在左右丞相之上,加上曾有定鼎之功,深得宋寧宗信任。而楊皇後充其量不過是在後宮呼風喚雨,她意識到必須要結交朝臣,才有可能徹底鏟除韓□胄。楊皇後便通過楊次山牽線,主動向禮部侍郎史彌遠示好。史彌遠與韓□胄素來不和,也正想尋找宮中內應,以圖攫取更大的權力,自然與楊皇後一拍即合,勾結在一起。

當時,南宋朝廷中主戰派與主和派兩派鬥爭十分激烈。當時,金國國力日衰,韓□胄想趁此機會收複中原,北伐金國,做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業。最重要的是,韓□胄已經感受到來自楊皇後的威脅,他需要“立蓋世功名以自固”。因為韓□胄位高權大,朝堂上最終還是主戰派占了上風,南宋決定正式出兵北伐。這次戰爭,史稱“開禧北伐”。

出征前,為了激勵士氣,韓□胄建議追封嶽飛為鄂王,剝奪早已死去的秦檜的爵位,改諡號“忠獻”為“謬醜”(意為荒謬醜惡)。一時間人人拍手稱快。

此時的局勢對南宋朝廷相當有利。北宋滅亡已經有七十多年,北方領土一直淪陷在金人之手,中原遺民一直熱切盼望宋軍北伐,而南方軍民也有收複失地、重振紀綱的強烈願望。詩人陸遊有“遺民淚盡胡塵裏,南望王師又一年”、“遺民忍死望恢複,幾處今宵垂淚痕”等詩句,相當真實地反映了當時的民心狀況。而金國金章宗在位,國勢衰弱,尤其是北方蒙古的崛起,大大削弱了它的統治。可以說,這正是北伐的大好時機。

賦閑已久的辛棄疾聽到朝廷將要北伐的消息後,恢複中原的豪情壯誌重新被喚起,熱血沸騰下,立即寫了一首《西江月》寄給了韓□胄:

堂上謀臣帷幄,邊頭猛將幹戈。

天時地利與人和。燕可伐與曰可。

此日樓台鼎鼐,他時劍覆山河。

都人齊和大風歌。管領群臣來賀。

在他看來,北伐無論對國家、還是對韓□胄個人都是千秋偉業。可見將全部希望寄托在了韓□胄這位重臣身上。

隻是,南宋自張浚北伐失敗後,近四十年未開兵仗,缺乏得力的軍事將領,這成為開禧北伐的巨大隱患。在北伐之前,韓□胄也起用了一批主戰派,其中就有寄詞給他的辛棄疾。

辛棄疾赴召之前,頗為猶豫,大概對沉浮的宦海心有餘悸。幸好此時剛與辛棄疾結識的老詩人陸遊鼓勵了他,專門寫詩應召前往,力爭收複失地。辛棄疾接受了鼓舞,毅然踏上了征途。

辛棄疾被起用為浙東安撫使後,開始見到北伐聲緊鑼密鼓,戰旗獵獵作響,非常激動。但他老成謀國,深思熟慮,經過仔細觀察分析後,他感覺韓□胄是個典型的誌大才疏的人物,在北伐中所用非人,戰機並未成熟,便提出不要草率行事,還要多做準備。

然而,韓□胄不過利用辛棄疾主戰派元老的招牌作為號召而已,並不真心想重用他,於是派他出鎮江防要地京口(今江蘇鎮江)。辛棄疾到任後,一麵積極備戰,一麵卻憂心忡忡。因為他很清楚地意識到在韓□胄獨攬朝政的情況下,不但他自身處境艱難,北伐也將難以有所作為。在這樣矛盾交織的複雜心理下,辛棄疾寫下了傳誦千古的名篇《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

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

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

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這是一首氣勢磅礴且慷慨激昂的詞作。全詞一麵慨歎“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一麵追憶他青年時代的戰鬥生涯,曾經建功立業的夢想,麵對的卻是飛逝而去的年華。由於詞中流露出以英雄自許、絕不甘沉沒的壯烈情懷,“悲壯蒼涼,極詠古能事”,被後人推為宋詞壓卷之作。

果然如辛棄疾所擔心的那樣,正當他在鎮江積極備戰時,卻再次因黨爭受到排擠,南宋朝廷以“所薦非人”的罪名將他連降兩級。不久後,又被冠以“好色、貪財、淫刑、聚斂”的罪名免除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