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把他怎麼了?”
“我把他怎麼了?自然要處置了,而且是非常徹底的,他是敗寇,我怎樣處置都不為過。”他抬頭直逼逼的看著清姿,仿佛要把她吸進去。
清姿對那樣的眼神莫名的害怕,心底油然升起一絲寒意,她壯了壯膽,道∶“你也不過如此,耍心計,用手段,這樣的勝利又有什麼好驕傲的,他對你已經構不成什麼威脅了,你為什麼還不放過他?”
“在軍事政治方麵,耍心計,耍心計,用手段,都稱之為運用謀略,這並無不妥,況且,他們使的手段也不在我之下,我隻不過比他們多算了一步而已。”他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撐著書桌,樣子邪魅的讓清姿不敢直視,他又道∶“古話說,斬草要除根,特別是嚴狄這樣隱藏極深的禍根,更是不能輕視,如果他東山再起,豈不是又徒增麻煩?”
清姿激憤得攥起了雙手,雖然她知道嚴狄對她好也不過是為了利用她贏得兵權,但他終究是讓她安心過,他帶她去看轉日蓮那日,突遇雷暴,他借給過她懷抱,她知道要感恩,況且,她做了那樣傷害他的事,心裏愧疚不已,總是要做些什麼才能稍稍彌補一些的,於是忍下這口氣,道∶“你能不能放過他,他已經敗到如此地步了,不可能東山再起的,留他一條命,你不會殘暴到一定要將他趕盡殺絕吧?”
鍾紓翰麵無表情,聲音卻似蘊了許多情緒,是清姿琢磨不透的東西,他道∶“妄想,你不過是我棋盤上的一顆棋子,還沒有資格到這裏發號施令,我要他死,他絕對活不到明日,他現在身負幾處槍傷,又落入了水中,死是在所難免的,你別再繼續與他情意綿綿的,你跟他永遠也沒可能,是永遠。”他走近清姿,將頭伏在她耳邊,聲音輕輕的,卻字字都似雷霆,讓她無法冷靜∶“因為你殺了他父親,你是他的殺父仇人。”
“我沒有,是你逼我的。”清姿強忍了許久的情緒霎時爆發,她眼睛裏蘊了淚水,狠狠的盯著鍾紓翰。
“他不會管過程的,是你殺的就是你殺的,你看看你淚眼婆娑,還真是見者猶憐,一個沈懷毅還不夠,還再加個嚴狄,你還真是…”他故意將話停下來,想要刺激清姿。他再欲說下去時,竟又種東西將他的胸口堵住,再也說不出來了。
鍾紓翰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要擦掛在她臉上的淚水,她將臉一別,他的手僵在那裏,又將手收回來,輕聲道∶“對不起,我這是第一次跟別人說對不起的。”他沒了先前的盛氣淩人,清姿胡亂將眼淚擦掉,道∶“你道歉我不是一定要接受的,你是在道歉,不是在命令我說一句原諒的。”
鍾紓翰歎了口氣,道∶“你還是心太軟了,我之前就跟你說過,如果是我們輸了,他們也不會放過你,這便是規矩,我不可能放過他的,你怎麼說都沒有用的,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你的世界太複雜,利益,權勢,那是你想要的,所以你理所當然的利用我,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沒有遇見你,我必定過著最平淡的生活,我不會像現在這樣,整天背負著愧疚,還要…”清姿嗚咽著,說到後來話都說不完整,她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自己,像是受傷的困獸。
鍾紓翰緩緩隨著她蹲下,他想替她擦拭眼淚,手卻瑟瑟的不敢伸過去,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隻是覺得心疼,他鼓起勇氣,手才伸到一半,便忽然改變一把將她擁住,清姿將自己縮得更緊,她已經沒有力氣再鬧,隻是不斷哽咽著重複∶“放開我,別碰我。”
“對不起,我不應該這樣說的,對不起,但是你必須清醒,再也不可能回到你的從前了。”鍾紓翰用下巴抵住清姿的頭,皺著眉,聲音卻是極盡溫柔。
清姿臉上已經糊滿了淚水,卻突然笑了,一把將他推開,他也並未將她箍得更緊,隻是任由她站起來,搖搖擺擺的,連站都站不穩,她輕聲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付出的代價是什麼,我再也沒有自由,再也沒有自我,我現在沒日沒夜都吃不好,睡不好,我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那些血腥的畫麵,隻要一關上燈,我就想到有一群人瘋了一樣撕扯我的衣服,我除了哭,什麼都做不了,我覺得我快被你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