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決定進兵,那麼劉裕就要安排好家裏麵的事。家裏麵的亂子最多也就是譙縱與盧循。譙縱這個人一直沒有什麼進取心,他倒不怎麼擔心,而且益州這邊兵力應該很是空虛的,因為劉敬宣隻率了五千人馬攻打他,譙縱就要向後秦請援這點上可以看得出來,就算是譙縱想趁他北伐的時候出來占點便宜那也是不行的。荊州刺史是劉道規,對於這個弟弟的軍事才能劉裕還是放心的。
至於盧循,何無忌現在是江州刺史,都督荊,江,豫州八郡軍事,劉毅此時是豫州刺史,兩人都算是猛將,擋住盧循應該沒有問題,但是劉裕又怕盧循像當年的孫恩一樣坐船從臨海(今浙江臨海)那邊登陸,又派了自己的小舅子藏熹到臨海去當太守,以防範他從海道來襲。(這裏劉裕就犯了一個輕敵的錯誤,那就是小看了盧循和徐道覆兩人,這兩人在劉裕手下那是沒有還手之力,可是劉裕的手下麵前那是很威武的,後文詳述。)
家裏還有個亂子就是琅琊王司馬德文了,安帝司馬德宗膝下無子,隻有他這一個弟弟,可以說司馬德文就是晉朝未來的皇帝,而且司馬德文不像他的兄長安帝那麼無能,反而聰明過人。他在朝中擔任大司馬的同時還兼著司徒的職務,對劉裕專權的趨勢十分敏感。為了防止他又弄出什麼事來,劉裕又派了自己的司馬謝裕總管大司馬府事務。
一切都準備好了之後,在407年4月11日,劉裕率領著不多的一支軍隊開始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北伐。從建康坐船北上,再從淮水進入泗水,在五月份的時候,到了下邳這個地方就停了下來(今江蘇淮寧西北)。
劉裕這次北伐所帶的人馬數量,史上沒有明確的記載,所以也引起了廣泛的爭議,不過依筆者之見,應該隻有劉裕直接統管是徐州和青州兩地的軍兵,再加上朝廷裏的少量禁軍,也就是說這次出征的都是他北府軍的嫡係,荊州的軍隊要防備益州的譙縱和北麵的姚興,長江上遊的江州與豫州也要防備盧循,至於揚州,劉裕肯定不會打它的主意,前麵司馬元顯的例子就擺在那裏。
而且東晉實行的是軍戶製,但是曆年爭戰所導致的百姓逃亡大大破壞了這項國家的政策,所以到了東晉後期也實行了募兵製,最為重要的一點是劉裕三月份上書北伐,四月十一日就出發,可以說這是兵貴神速的代名詞,這中間不可能留給他募兵的時間,所以他能調動的隻有他手下北府軍的嫡係,大概也就三萬人左右,加上還有留兵鎮守建康城,也不可能全部帶走。還有一個因素,那就是北伐時,慕容超有些看不起劉裕,居然放他入大艦山,這裏有一個明顯的疑問,慕容超為什麼會看不起他?所以筆者作一個猜想,那就是劉裕北伐時所帶的人數不多,還沒有南燕的常備軍多。
劉裕到了下邳後,下達了一個奇怪的命令,他讓大家把坐船和笨重的軍用物資留下,步行開進到三百裏外的琅琊郡(今山東臨沂市河東區),然後在所過之地比較重要的地方,都修築小型的城池,留下軍隊把守。下麵的人都驚呆了,因為從下邳到琅琊有一條沂水可以乘船直接到達,再到梁父(山東新泰的一座小山)轉向東北就可以直到廣固,這就是以前桓溫北伐時走過的路線,雖然遠了一點但前麵就是一片坦途。
而且從琅琊到南燕的都城廣固之間是綿延的沂蒙山,山路很不好走,更重要的是翻過沂蒙山是容易,但沂蒙山後還有一座大艦山,山上有一個關卡叫穆陵關,道路窄得隻能通過一輛車子,所以又叫”齊南天險”,隻要敵人死守穆陵關,那麼他們也就隻能在穆陵關外幹瞪眼了,這不就是白跑一趟嗎?
所以很快就有人提出了質疑,“如果燕人把大艦山的險要之地用重兵把守,再讓軍隊把老百姓都遷走,再把田地裏的糧食給燒了,實行堅壁清野之策,到時我們深入到敵國的腹地,補給困難,求戰又不得,軍心渙散之下還有可能回不了建康城啊?”
聽了這話,劉裕就笑了,“其實這個情況我早就考慮過了,那個南燕的新主生性貪婪,他手下的人也差不多,打仗的時候就從來沒有長遠的打算,前進的時候就隻想著搶更多財物和人口,後退的時候想必也舍不得這些田裏的秧苗,而且他們以為我們孤軍深入,肯定不能持久堅持下去,所以他們最多就是進軍駐守臨朐(今山東臨朐縣),如果打敗了就退兵戍衛廣固,一定不會據險要之地抵抗,清肅四野防備我們,這一點我敢向你們保證。而且一旦過了大艦山,我們就沒有回頭之路可走,隻能向前,再向前,懷必死之心必定可以打敗鮮卑小兒。”(《資治通鑒。一一五卷》)
其實劉裕之所以會選擇走山路,不走平原地區,還考慮到了鮮卑乃是馬上的民族,南燕有著為數不少的騎兵,所以機動性很強,但是晉軍缺的就是騎兵,如果走桓溫的老路,有可能使決戰提前到來,在平原地區上,是最利於騎兵發揮機動性優勢的,騎兵可以平原上交替分割,迂回穿插於步兵之中無敵手,劉裕雖然自負,也不會拿自己的短處去碰別人的長處,隻要過了大艦山,決戰就隻會在臨朐或是廣固這兩個地方,雖然還是要麵對騎兵,但總比在一望無野的平原上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