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的身體依然不見好轉,也沒見惡化,隻是每日裏躺在床上喝藥。一大碗黑黑的藥端過來,喬霖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一口氣就喝完了。
我看著是嘖嘖稱奇,真厲害呀。以前,娘親為了哄我多喝一口藥,總要費許多口舌,花費一些蜜糖的。
“相公,很多大夫來看過你了嗎?”
喬霖點頭,“爹娘甚至托關係請來了宮中禦醫,可是大夫看過之後,一個個都束手無策,隻是給我開了許多貼藥。”
翻了個白眼,在我看來,這些藥都隻是補藥,根本就不是治病的良藥。大夫根本就不知道怎麼醫治喬霖,可是他們貪圖喬家的錢財,所以一個個開了很多貴重的藥。
哎,要是華佗在世就好了,華佗?突然想起來了,“相公,有沒有請民間名醫來給你醫治呢?”
“民間的?”喬霖挑眉,“我也知道,大隱隱於市,有些高人往往隻是在民間出診。爹娘也曾請了開封的名醫,也沒用。”
“倚紅,你記得嗎?還是你告訴我的,你說洛陽有一個賽華佗很厲害的,可以醫治各種疑難雜症,還曾經起死回生過呢。”興奮的叫著,我想起了一個渺茫的希望。
倚紅想了一會兒,搖頭,“小姐,那隻是一個招搖撞騙的江湖郎中。”
哎,有點泄氣,喬霖輕輕的握著我的手說:“依依,別著急,我相信老天爺不會對我這麼殘忍的。他給了我一個這麼好的妻子,又怎麼會讓我無法照顧她呢?”
“啪”的一聲,翠綠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了,她趕緊低頭去撿,卻不小心讓碎片紮破了手指頭。
“哎呀,怎麼這麼不小心,都流血了。倚紅,快去幫她包紮一下。”雖然我心中訝異,卻不動聲色的說著。
倚紅帶著翠綠離開,“小姐,這些碎片你別管,回頭我再來收拾。”
翠綠跟著倚紅往外走,暗暗地,回頭看了我一眼。好哀怨的一眼,嚇死我了,她的心中對我這個少奶奶看來是有怨恨的。
“嗯哼,”清了一下嗓子,扭捏了一會兒,我終於說道:“相公,是不是有很多姑娘家喜歡你?聽說之前提親的都把門檻踏破了。”
喬霖臉一下子就紅了,結結巴巴的說:“娘……娘子,沒有呀,我……我——”
一下子就樂了,“我可不是你娘。”
喬霖無奈的笑著,“依依,真的,之前我一心忙著生意上的事,而且爹說了一定要尊重白家小姐,所以男女之事我很少過問。”
少,不代表沒有,“你對明月許諾過什麼?”
這下子,喬霖卻不說話,隻是盯著我看。眼裏有憐惜,也有,內疚?還有更多的,是我看不懂的東西。
見鬼的,我就知道,美麗可愛的娘親說過,哪個男人不風流好色(爹爹除外)。更何況,是堂堂喬家的大少爺;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可是,想著和要其他的女人共同分享一個相公,心裏還是很不舒服的。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依依,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搖頭,現在這種時候,那些事情就不考慮了吧,“我隻是想起一首詩,以前看過《鳳求凰》,很喜歡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的故事。”
我想,這麼聰明的相公不會不懂我話裏隱含的意思,可是,他卻沒有解釋什麼。隻是,緊緊的握著我的手,很用力很用力的,“娘子,我這樣的身體你卻願意嫁給我,喬霖感激不盡。你放心,我不會做司馬相如的。”
真的嗎?我的心裏苦笑了一下,隻是感激,不是嗎?“相公,不要說這種話,我相信你的身體一定會好起來的。”
皚如山間雪,皎若雲中月。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鬥酒會,明旦溝水頭。
躞蹀禦溝上,溝水東西流。
淒淒重淒淒,嫁取不須啼。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竹竿何嫋嫋,魚尾何蓰蓰!
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白頭吟》卓文君
有些事,不說不做,不代表自己不懂。我也有十六歲了,在白家堡見的還不夠多嗎?自從小時候看過鳳求凰的故事以後,卓文君就是我最崇拜的女人了。
在我心裏,很羨慕娘親,因為這一輩子,有一個人隻對她一個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