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的題目叫《門》,整個詩讀起來就是:
門
門門門門門
門門門門門門門
門門門
門門
門門
門門……門……門
這些“門”用高低快慢,抑揚頓挫的聲調和節奏讀出來,德國人覺得奧妙無窮,鼓掌是很熱烈的。在中國刊物上能否發表,我確實說不準。因為中國人讀中國詩,總會和德國人感受不同吧。好在我聽朋友告訴我,說那位詩人已經發過誓,決不在中國詩刊上發表詩作。中國的讀者因此欣賞不到這麼有特色的詩,我替他們難過。
現在麵對的這位詩人是在國內生活和寫作的,我卻無印象,便很為自己的無知而羞慚。馬上就用轉移話題來打馬虎眼:“這個這個,您真是新潮,作風氣派都看不出是才來美國的……金斯伯格的會倒是也給我發了請帖,不過和我在美國時間安排有點銜接不上,看來怕參加不成了。”
幸好這時E把話頭接了過去,遮掩了我的窘態。
E說他正幫助金斯伯格籌備這個會,我的詩稿就是他在翻譯,希望我還是盡量參加……說到這E要抽煙,我倆就溜出屋,到了過道。我見身邊沒人,就問E,B是否也是發誓不給國內詩刊投稿的?E說關於這些,他們之間流傳著個笑話:有一天他們幾個青年詩人湊在一起,正各自表示不給詩刊投稿的決心,碰巧來了位詩刊編輯。那編輯老遠就打招呼說:“太巧了,你們幾位都在這兒,省得我跑郵局了。”
說著交給他們每人一個大信封。他們收到信封都急忙往包裏塞,不肯叫別人看見內容。有一位好事者向那編輯打聽:“裏邊是什麼?請帖?稿費?”編輯說:“不,全是退稿!”
正在說著,曹又方來喊我們進去。我們一進屋,她就把門關上,宣布說:“各位,我這請客可不是白請,現在除去老鄧,其餘人到我這兒領稿紙,每人留下一篇千字文再走。題目是《我對未來的展望》,誰寫完誰走。好,開始。”
我自己去燙了個澡,便回屋睡覺,迷迷糊糊間聽到不斷有開門聲,到醒來時天已大亮,又方還在高臥未起,睡得很香,估計她的約稿任務完成了。
王渝來了個電話,先埋怨我報錯了航班,隨後說哈裏遜·索爾茲伯裏來過電話,叫我把去他那裏的日期定下來。我說:“我的老板是於梨華,一切要見到她才能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