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君壽宴上我拿到魁靈,卻害死了一個女人,我並未料到那衣著樸素的女人會是妖帝妻子風棉,也並未料到此後會因此成為妖魔二族的恩怨。三荒妖後在魔族遇害的事情很快傳遍四海八荒,虛爾發狂的欲要找到殺死愛妻的凶手。
他找到我時那日正是凡間臘月,大雪紛飛,將整座城鎮掩入皚皚之中,獵獵北風將簷上的風鈴刮得叮當作響。虛爾坐在我的對麵,熊烈火光在他比女人還要媚上幾分的臉上張牙舞爪,包圍著一雙陰鶩的眼,顯得猙獰恐怖。
“你隻要幫我殺一個人,我便告訴你殺死風棉的凶手。”
“誰?”
“雲鴿。”吐出二字時,一種激越的快感從心中迸發充盈整個身子,以致在這寒冷的雪夜裏隻覺熱血沸騰。
“孟毓愛上的凡人?”虛爾眼眸銳利:“你為何要殺她?”
“這你不用知道,想要為你妻子報仇,咱們便就攜手。”
“合作愉快。”
站在酒樓上望著虛爾漸漸消失,一股涼風從天邊襲來,樓閣台榭上的落雪在月色下閃著熒光。
我麓姬想要的東西,沒有什麼是得不到的。
虛爾生性殘暴,為了一個小小的雲鴿放大火燒了整個雲生門,趕至時火光漫天,我在坍塌的樓閣見四處尋覓著穆尊,終於在後院的密室尋到他,他傷得不輕,留了很多血,被大火燒得麵目全非,沒有一絲好地兒,心髒被虛爾挖走不知去向,空洞的血肉模糊讓我腦袋嗡嗡直響,看見我時已剩下最後一口氣。
“月明,你快走。”
這是穆尊死前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可他卻永遠不會知道這都是我一手促成。
人死不能複生,這是我父君在母親死時告訴我的,但我一定要讓穆尊活過來,不管什麼方法。
我火速跑至四荒,來到地府,以生命要挾冥王更改穆尊命簿,也許是冥王念我情深,死前告訴我可以讓他再次活過來的辦法,隻是需要用自己的心頭血肉滋養魁靈石當作一顆心延續他的生命。
隻要能讓他活過來,別說是心頭血肉,即使一條命,畢生修為我都可以給。
隔了半顆心的血肉,讓我每當深夜便被疼痛折磨難以入眠,這樣的痛持續了千年直到傷痕愈合,那似噩夢般的日子每當快要熬不過去時,我便安慰自己,隻要他活著,遲早有一日會愛上我,也終有一日會忘記雲鴿。
穆尊以魁靈石為心重生,望著已成為廢墟的雲生門,終於他身邊隻剩下了我。恍恍惚惚過去已是兩萬年,那顆魁靈石所蘊涵的法力遠遠超出我預想範圍,穆尊不但位列仙班,法力也大大提升,已不在我這個魔姬之下。
他一日比一日強大,卻一日比一日冷漠,似乎看清了這蒼生繁世,看破了萬裏紅塵都將歸於虛無,他告訴我,他已不是當年的穆尊,胸懷裏也沒有一顆跳動的心,隻有冷冰冰的石頭,石心再也愛不了任何一個人。
我想這樣也好,至少隻有我這樣心生執念的傻子才會永遠陪在他身邊,從青發年少到遲暮光陰。
我不後悔,做過的事說過的話我從來不後悔。
但雲鴿再次出現在眼前時,我才知道這一場賭局,我輸了,輸的徹徹底底不留餘地。穆尊同我一樣,心中有執念,我忘不了他,他忘不了雲鴿。
兩個在最黑暗的日子裏攜手看過風雨的人,往往卻不能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