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喬抱歉的搔了搔頭,我說你快走吧,說話的時候我的眼睛瞟向路喬的車。白筱惠正坐在後座看我們,她的臉繃得緊緊的,那一瞬間我有點兒錯愕。不過很快她就使勁扯著嘴角想衝我笑笑,可惜笑得很勉強。
我歎了口氣,對路喬說,你今天對白筱惠是有點兒過分了。
說完我拖著醉得不省人事的方瀟上樓了。
新一年的頭幾個小時裏,我就是跟著方瀟和路喬這兩個禍害在觥籌交錯和碎碎平安的聲響裏度過的。他倆表現得特瘋,相反白筱惠和許少清就像倆受氣包一樣。
我知道路喬和方瀟的心情,他倆就像炮仗,點燃了自己,娛樂了他人。他們怕我難過。盡管方式是這麼的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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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鍾我就被窗外的鞭炮聲吵醒了,方瀟還在旁邊邊流著口水邊裹著被子睡得格外歡暢。我悄悄爬起來,姑姑姑父正圍坐在餐桌吃早飯。
我婉拒了他們邀請我一起坐下來吃點兒的美意,迅速地衝進洗手間刷牙洗臉。
溫水拍在臉上有一種近似溫柔的觸覺,過了這麼多年,其實我早已經麻木。
坐在空蕩的地鐵包廂裏,有個滿麵塵灰煙火色的婦女領著小孩乞討,車上沒什麼人,她很快就拉著孩子走到我麵前。
我掏出一張早就在兜裏預備好的一百塊給她,那婦女愣了半天看上去一臉的不置信,我剛張開嘴想要跟她說話,恰巧地鐵停站,她生怕我反悔似的揣了錢抱著孩子就衝下去了。
我很無奈地站起身來,也走了下去。不是為了追那婦女,是我剛好也到站了。
大年初一這裏一向沒什麼人,往年都是如此。我順便在山腳下的小攤上買了幾摞紙錢,熏香,新鮮水果什麼的。原本還想給我爸買一瓶二鍋頭的,不過一來這裏沒賣的,二來我爸也一向不喝酒,所以索性作罷。
郊區的天特別冷,西北風打著轉兒地刮得格外邪乎。我一路順著台階往上走,這裏永遠是老樣子,很多年了都沒有變化。我想這是這城裏唯一還算安靜的地方了,因為沒人敢在作古的人頭上動土。
我爸媽是合葬的,旁邊的墓是一個高中生,去世那年才十七歲,如果能長到現在,大學就已經畢業,說不定也能找到一份兒好工作了。
我用手撿了撿墓周圍的碎樹葉,有陣子沒來,不知道我爸媽想不想我。我爸還在世的時候,可像全天下所有的父親一樣寵著我,捧在手心兒上怕碰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想到這我有點兒傷感,連忙撕開一摞紙錢,用打火機點著。煙霧很嗆,風一刮吹得到處都是。就是這個時候,我抬頭看見沈家浦從遠處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