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墳前細語(1 / 3)

在後來的日子裏,憐憐每天來來回回奔波在城市裏的垃圾堆和垃圾箱之間。出於他的勤勞肯幹,憐憐每天都能買到自己心愛的包子。品嚐著勞動帶來的成果,感受著勞動的滋味,漸漸地,憐憐從失去奶奶和小屋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前麵一直沒有對這個城市作更多的交待和描寫。這個離竹葉林不遠的城市,它叫恩陽。恩陽城座落在如江的中下遊,平闊的大壩上,乖巧地依傍著緩緩流向遠方的如江。在這裏,有山有水有城市,是一個美麗可愛的地方。

恩陽有著憐憐很多童年的記憶。而今,憐憐依然在這裏續寫自己生命裏的故事。這裏,注定要與憐憐的命運息息相關。

憐憐還有一個問題解決不了。每天風裏來雨裏去,沒有家的感覺固然不好。無論什麼時候,家,始終都有著神奇的力量;無論你走出多麼遙遠,心中都有一個沉甸甸的家。心中的家無時無刻不在召喚著你。多少人遠走他鄉,他鄉的山水再多美好,可多少遊子最終還是要回家;即使活著的時候回不去,死了還是要回來。這就是家。當然,憐憐也想回家,隻是他沒有家可回。其實憐憐不敢有這種奢望,因為不現實。他,憐憐,一心隻在尋找著一個無風無雨的地方;累了歇一歇,困了睡一睡。

望著一幢幢高聳入雲的大樓,憐憐心裏冰涼。感覺告訴他,那裏沒有自己的,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家。對家那種特殊的感覺,像電波一般撩及著憐憐內心裏的觸角,指引著憐憐尋找自己的家,好似在對他說:

“青煙,你的家在這兒!來吧,就在這兒!”

憐憐隨著心裏的感應,又回到了自己喝水的小溝邊。他知道,這裏有水,可以喝,可以洗臉,漱口,洗手洗腳洗身子。小溝下邊,是一大片稻田,稻田裏有很多青蛙、田雞,每當夜幕降臨之時就“咕瓜咕瓜”地叫個沒完沒了。正好可以給憐憐作伴。如果到了秋天,那也是辛大哥筆下的《西江月》: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稻花香裏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

憐憐知道,自己不能老是躺在草叢裏過夜。要是晴天還好,春夏天還好;如果到了下雨天,秋冬季節,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就算是晴朗的春夏之夜,冷風吹,露水濕,蚊丁蟲咬,也不是什麼舒服的安歇。再說了,無遮無攔的地方讓憐憐高度不爽。所以,憐憐還得繼續尋找。

憐憐漫無目的地晃蕩在小溝邊。他在想,我要不自己建一個小屋呢?建一個小屋對於憐憐來說,也並非是一件容易事。原因就是一無所有。單說地皮吧,建房子都得有一塊地吧!憐憐沒有,無論在哪兒建他都是侵占別人的領地;一樣的,憐憐也沒有木頭,就連一把砍刀也沒有,如何建得了小屋?!

其實憐憐當時不知道,在那遙遠的古時候,有巢氏還沒有誕生,人們不也沒有房子沒有小屋嗎?可他們依然生生不息。當然,憐憐連自己父母親的事情都了解不了,何以去了解遠古人們的事情呢?不過憐憐倒也知道,很多動物比如老鼠、蛇、兔子之類的,它們都住在洞穴裏。它們為什麼要住在洞穴裏呢?因為洞穴可以遮風擋雨。安全。古人和動物們,他們怎麼就知道往洞裏鑽呢?沒有師傅教會他們,也沒有什麼神仙點撥,大家都是出於生存的本能,不得不這樣。不知不覺也就這樣了。憐憐和他們也一樣,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也隻能據穴為家了。

最後你猜,憐憐在哪兒找到了家?

憐憐沿著小溝逆流而行,不多時就走到了源頭。源頭是一條嘩啦啦流淌的小河。這小河是流進如江的,水不大,就是多雨的季節,山洪暴發之時,過路人也可以卷卷褲腳一趟而過。小河清澈鮮活,活潑跳躍的流水是有生命的,仿佛一群歡蹦亂跳的孩子,散發出生命的力量和熱度。在這裏,小溝的源頭,小河的兩岸,有很多嶙峋怪異的岩石,有很多蒼茂高大的核桃樹。在五六月的下雨天,這裏的河水流淌聲震耳欲聾;若遇陰雨天,若正值旁晚,難免陰生怕人。在春夏季節,這裏倒也是很好的來處。不管怎麼說,憐憐是看上這個地方了。來到這裏,他能找到一絲絲回家的感覺。他,憐憐,決定就在這裏安一個家。雖然還不知道怎麼樣去安這個家。

憐憐像一隻野猴一般,攀援著河岸上的岩石,一會竄到頂上,一會竄到縫裏。後麵是參差不齊的石峰,前麵是一塊高大巍峨的石板,直立立地插在亂石中。憐憐就在這塊石壁上發現了一個大碗一般大小的洞口。他把頭往裏探了探,裏麵空洞洞的,模糊能看清一些泥土和石塊,再不見其它。憐憐側了側膀子,正好可以鑽到裏麵。剛開始憐憐有些害怕,擔心裏邊有什麼怪物存在,比如大蛇之類的。他便拾了一根結實的核桃樹杈膀攥在手上,往裏鑽,決定到裏麵看個究竟。不用再想,也不用再問,憐憐已經愛上這個洞穴了。這裏能給他家的感覺。憐憐又壯了壯膽,扭了扭身子,哢地在洞裏著落了。這時,正好有光線從洞口射進來,能清晰地看見洞裏的一切。洞裏沒有蛇,沒有老鼠,也沒有猿人,裏頭空空如也。空間不小,憐憐拿著木棒可以任意揮舞,舉起手臂踮起腳方能摸到上頂;見方兩米左右,四周是滑溜溜的石壁。足夠憐憐在這裏安個家。就像當年美猴王發現水簾洞一樣,憐憐也高興得又蹦又跳,大聲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