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枕宮和竹葉林雖然算不上憐憐真正意義上的家,但也畢竟在這些地方生活了好多年,這裏的山山水水,這裏的花草樹木都已經化作憐憐身體的成分了。決定這一走,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回來。和大家一樣憐憐也有這樣的情愫,在不能離開時家時就會拚命地想離開她,當真正要離開時難免讓人傷感:畢竟是自己和奶奶在竹葉林長大,也畢竟是在憐憐山窮水盡走投無路時找到了臂枕宮。所以,無論是臂枕宮還是竹葉林都在憐憐的心裏有著沉沉的分量。一朝離去,何時歸來?人非草木,能不哀乎?
憐憐決定離開的決心鋼鐵般堅硬,他要到遠方尋找爹爹和媽媽;他要到遠方尋找未來的自己;他要到遠方尋找屬於自己的愛。無論遠方有還是沒有,他都要去走這一遭。
隻有奶奶陪伴著憐憐走過了幾年的歲月,剩下的就沒有人能再陪他了。沒有人告訴憐憐遠方是什麼樣子,他也不能去知道遠方等待他的是什麼。他就是一艘將要遠航的小船,沒有指南針,也沒有麥哲倫的經驗,也不知道小平的諄諄告誡:要摸著石頭過河。憐憐的心裏隻有一個信念:出去吧!走出去。但問過程精彩,莫問結局悲壯!君不見電影裏邊引人注目的場麵都是淒慘悲壯的嗎?
說走就走,憐憐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無須在歧途,兒女沾巾。說倒是這麼說了,可憐憐還是牽掛奶奶;這一走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回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給奶奶她燒燒香紙,除除草,掃掃地了。憐憐也想回竹葉林一趟,看看自己曾經和奶奶生活過的地方、看看奶奶曾經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說不一定還能遇見豆豆。想到了豆豆,憐憐心情更加沉重了。很多年前沙灘上的豆豆又清晰地出現在眼前,這一幕仿佛就在昨天。“這樣的回憶,那麼足夠,足夠憐憐(我)天天都品嚐著寂寞。”(五月天《知足》)在這樣的回憶裏,憐憐隱隱約約感受到所謂的美好的童年。每當想起豆豆,憐憐的感受都是特別的,不是高興,不是悲傷,好似甜甜的,又好似瑟瑟的。憐憐有時也在想,在豆豆的記憶裏是不是也有自己的身影?她的回憶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感覺?
竹葉林,憐憐也是好幾年沒有回去了,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自從那次出來憐憐就沒有回去過了。村長王新說了,我不是竹葉林的人,竹葉林不歡迎我,我是恥辱的東西,那我回去幹什麼呢?如果被他們認出來,不就得挨罵、挨攆、挨揍嗎?討個沒趣不說,還威脅奶奶留給我的生命!所以憐憐一直都沒敢回去。不過這次不同,畢竟自己就要離開了,回去看看總該是可以的,如果被抓到了就哀求他們說:
“我就要離開恩陽了,我回來看一眼如江的沙灘就走!”
憐憐很順利地回竹葉林兜了一圈。他沒有找見奶奶的小屋→真是天大的笑話,小屋早就被剁碎了,怎麼找見呢?!在小屋的遺址上,雜草叢生,一片荒蕪;倒也能依稀辨認出哪裏是奶奶和憐憐燒飯的地方,哪兒是擱床的地方。憐憐對著雜草,尋找奶奶的身影,記憶裏的奶奶,音容笑貌栩栩如生,活靈活現,扣動著憐憐的心弦。此時此刻的憐憐仿佛又回到了和奶奶生活在一起的時光。這種失去了又找回來的感覺,讓憐憐激動地淚流滿麵。就憑這一點,憐憐對自己這次回竹葉林的行動說:值得!但有一個多餘的遺憾是沒有見到豆豆。其實憐憐心裏也明白,自己這樣的奢望是那麼的可笑。
竹葉林之旅,成功啟動了憐憐遠航的“巨輪”,憐憐“偉大”的探索性遠航就要開始了。這回,憐憐算是無牽無掛了。接下來就是選擇的問題了,東南西北,往哪個方向走呢?最後憐憐決定向著天陽而走,說了,東邊有汪洋大海……
離開其實很簡單,憐憐把自己撿垃圾得來的積蓄都帶上,拾了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到了恩陽汽車站,買了票,上了車,走了,也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