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紅山羨魚(2 / 2)

轟隆隆的汽車,拚命奔跑的汽車,現代化的汽車,把原始人一樣的憐憐拉向了世界,拉向了現代化,拉向了未來。車輪的每一個圈都為憐憐展現出新奇的風景,在憐憐的眼簾裏放映;憐憐應接不暇,昏昏乎,暈暈乎,腫腫乎,浮浮乎。憐憐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要去的地方是紅山。紅山離恩陽需要四至五個小時的車程,對於憐憐來說,已經是很遙遠了!

這一路上,憐憐舍不得睡覺,他用心感受著這坐車的感覺,張望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這種感覺讓憐憐很怡然,一者不用自己走路而自己卻始終在路上;二者這樣坐著可以思緒飄浮卻又不影響正事。憐憐覺得,人,沒有比坐在奔跑著的車上更能放鬆和自在了。在這裏困了可以眯一會,可以不去麵對你天天要撿的垃圾,身邊都是憐憐陌生的人,沒有哪個陌生人非得拽著憐憐索要:你爹你媽呢?

憐憐沉浸於其中,不知不覺汽車就到達了終點站紅山。憐憐依依不舍地下了車,前麵就是一個全新的世界,身後是微微能感覺到的風,剩下的就是憐憐踽踽獨行的身影。紅山較於恩陽,差別不小,首先恩陽是憐憐生活多年的地方,那裏的大街小巷都有著憐憐的腳印和身影。而紅山不同,這是憐憐初來乍到,以前都是在別人的閑談中聽說有紅山這麼一個地方;再者紅山是一個比恩陽大得多的城市,是一個很發達很繁榮的城市,是方圓幾百裏的經濟文化中心和重工業基地;很多有理想的年輕人,都到這裏打工,很多人已來過紅山而自豪,被視為有見識。憐憐也有這樣心思與虛榮心,他認為打工總比撿垃圾跟光彩、更受人尊重!這裏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如潮水般奔流,晝夜不息。憐憐像一點水珠,滴落在沒有邊際的大海,沒有任何浪紋。

走下了車,憐憐才發現自己已經累了。這一天坐著也會讓人很勞累。以前憐憐隻有撿了一天垃圾很累的概念,沒有做一天車而很累的體驗。累了倒也沒什麼,隻是累了去哪兒歇息歇息的問題。憐憐一時不能適應新的環境,他嚐試著往前走,尋找像在恩陽裏的那個包子鋪一樣的包子鋪。可紅山卻沒有,甚至瞧不見任何買包子的地方。憐憐長年累月地吃包子,是包子撐著他的肚皮度過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離開了包子,憐憐一時不知道自己可以吃什麼而活著;同樣的,離開了臂枕宮,憐憐要怎麼度過漆黑的夜晚!

第一眼見到紅山竟是它雨過天晴的風采,憐憐提著自己的行李走在硬梆梆的水泥地板上。心情就像這地板,濕濕的,硬硬的,還有很多腳印。日光逐漸微弱,曾經的烈日換作夕陽。這時候,就在這時候,憐憐聽到兩個比自己稍小一點的小女孩在互相喊話;一個在樓上,一個地麵。憐憐偷看了他們一眼,打心裏是那麼的羨慕她們,羨慕城市裏的孩子那麼幸福,那麼無憂無慮,羨慕她們有爹爹和媽媽!他覺得她們的聲音是那麼的高貴和高雅,她們的氣質是那麼的標準,就是標準的城市人、標準的現代人。而自己呢?就是草包一個,垃圾一堆。這使憐憐徹底地感到難過。在那個喜歡幻想的季節裏,憐憐難免會對眼前的這一幕產生更多的聯想。憐憐想到自己尋找的愛,甜美的愛!當然,他不敢幻想說這樣的女孩能和我憐憐走到一起。總之,無論什麼樣的幻想,對於憐憐都是缺乏底氣的,這種感覺就如你懸掛在高空而有人卻不斷地給你增加重力。

羨慕別人有什麼用,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憐憐就是憐憐,垃圾就是垃圾,誰也救不了你。要不然怎麼說: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就說明一切都隻能靠自己!憐憐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他晃蕩著繼續前行!他並沒有盯著誰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