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永生搏永生，與不滅搏不滅，永遠都隻能是兩敗俱傷、玉石俱焚。
牛哥說的如此輕鬆平淡，是因為已經看破，悟透。
“修煉至羽化登仙境界的強者，都經曆過浴火重生的劫數，可以隨時變幻身形體貌，之前薑廣成一直沒有顯露真身，所以我並沒有一眼認出，但是——”牛哥望向躺在白玉床上的老人——薑廣成。
林夢月和風澗澈也同時望向薑廣成的遺體。
一件十分怪異，卻又完全在情理之中、意料之中的事情正在發生。
蒼老的容顏漸次消隱，華發雪眉逐漸染上墨色，褶皺的肌膚也開始變得平滑，細嫩。
經曆過涅槃重生劫數的修道者，就是脫胎換骨，而後羽化登仙。
仙，有不老容顏。
少頃過去，一個麵容英俊、年約二十歲上下的少年替代了之前老態盡顯的老人。
薑廣成還是薑廣成。隻是現在的樣子，才是他本來的麵容。
沒有了真元神智支撐，世間萬物都會顯露原形，而後塵歸塵，土歸土。
“但是，我認得他手中的劍，和薑守一老先生當年創下的那套無上劍法。”牛哥繼續道。
“屠龍劍法。”林夢雪對這套劍法略有耳聞。
“據說這套屠龍劍法精妙之極，是薑守一前輩在數次千年人魔大戰之中，對陣魔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魔王青龍感悟而創，其勢可以撼動日月。”林夢雪解釋道。
風澗澈本來想說話，但看到牛哥冰冷的眼神，即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知道此刻的牛哥，很生氣，很恐怖，很危險。
牛哥點頭道：“屠龍劍法總共隻有三式：蒼龍吸水，龍遊天地，神龍在天。雖然隻有三式，但每一招都是霸道之極的殺招，而且三式之間可以相互轉換，融會貫通。”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林夢雪接話道：“看來薑老前輩早就悟透世間萬物循環不滅之理。”
“薑老先生的智慧卻不僅僅隻在於此，他本來就是要讓青龍明白，自己完全可以以血還血，以牙還牙！屠龍劍法，換句話說，其實是薑老先生專門為青龍定製的，專門克製青龍的劍法。”牛哥的眼神突然變得異常淩厲：“這是一個警告，警告青龍不要太過招搖。”
林夢雪道：“薑老前輩的意思是，即便魔王青龍可以永生不滅，但是，薑老前輩也絕對不會讓它活的輕鬆。”
“這就是入神領域強者的超強自信和無上的傲氣！”牛哥重新恢複了慵懶之態，眉頭隻是隨意一皺。
“終究，薑廣成的修為還是差了些，簡直比他老子差太遠了。”風澗澈沒大沒小地道。
“或許，是敵人變得更為強大了。”林夢雪憤然道。
牛哥這皺眉這一細小的動作不可能逃過林夢雪和風澗澈的眼睛。
作為神聖壇城護院法師的他們，對彼此的了解和感應，甚至超越了自身。
東方月終於直起身來，憐憫地看了依然還在昏睡的孩童一眼。
“已無大礙，醒轉是早晚的問題。”東方月如釋重負道。
風澗澈對東方月撇了撇眉毛，東方月立刻會意，視線隨之飄向琉璃窗外的風雪。
殿外的風雪中，壇城的城牆外，有些許跟風雪不一樣的聲音。
聲音雖然比梅花花瓣散開的聲音還要細微，卻逃不過護城法師們敏銳的聽覺。
四道身形拔起而起，殘影被夜風吹散。
在拔起而起的一刹那，牛哥身形一擰，隨手結下一個結界，彈指而出。
結界遇地生根，遇氣瘋長，眨眼間便枝繁葉茂，密密匝匝散布到少年和薑廣成的四周，將他們團團保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