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拾陸章 舊事經年 3(1 / 2)

少年也不怒,隨著朗朗笑了出來,眼底盡是寵溺。他自是舍不得責怪瑾妃的,這女子慧質蘭心,是宮中唯一不圖慕他是皇上而陪伴他的。阿瑾以真心奉上,為了他能早日親政更是四處打點,甚至不惜觸怒太後。裕灝亦對她厚愛有加,許她妃位,不拘禮節。

後宮內除了太後親侄女素月身為貴妃,便是以她為貴。

阿瑾不若其他女子矯揉造作,她敢指著少年的胸口,一字一頓道:“我隻許灝兒心中有我,若你得了天下,我定要做皇後。”

她不稱臣妾,亦不在他麵前行禮。隻像是民間再平常不過的小夫婦,高興了便笑著攀上他的肩頭,悲傷時就將涕淚蹭上他一身龍袍。阿瑾願傾聽他一夜心事,願強撐著身子陪他酩酊大醉。裕灝許她天長地久,她卻隻要這一生一世。

她說君當如磐石,妾當如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灝兒,我把心交給你,你定不要負我。

人道宮中無真情,君王無常寵。她便定要許下真情,不求常寵,隻求一心。

少年天子輕攬她的肩頭,見她水眸之中似要噙出淚來,便在她眉間輕輕一啄,和聲道:“夜深了,回去休息吧。明日眾妃還要謁見太後,朕不在,你自當小心。”

見她點了頭,才覺得心安。

翌日,天光明豔,萬裏無雲。

瑾妃攜下人至福壽宮門前時已有眾妃等候,依舊是姹紫嫣紅一片,遠望端莊富麗,隻覺得滿園春色都黯了下去。眾人簇擁的則是當下最受太後青睞的二位妃子——鄂妃與邢昭儀。

耳邊隻聞唧唧喳喳的假意逢迎之詞,一眾人顧盼神飛的樣子,映在眼簾中卻盡是矯揉造作。她不欲多聽,便隻揀了個清淨地方等候太後傳喚。陽光太盛,她不由地低頭去看這新裁製的素裙——雲絲涼段的白衣,目視之下隻覺寒氣逼人。因是見太後不宜太過素淨,才勉強罩了件緋色薄紗,上繡碧水鴛鴦靈動生姿。

鄂妃眼尖,一眼便瞧見了格格不入的瑾妃,她靜靜立於遠處,靜如白蓮,孤高凜然的氣質宛如神祗一般。鄂妃心下生出妒意,撥開眾人朗聲道:“這不是瑾妃妹妹麼。”

安言見來者不善,便上前兩步行了常禮,口中卻並未應聲。

其他妃嬪亦齊齊見過瑾妃便不再做聲,這女子平日在宮中行事寡淡,且素不與人交好,亦容不下半點冒犯。又知她作風果敢強練,後宮派別數十,她卻我自如一。如今享盡聖寵卻不事事張揚,雖嘴上不說,眾人卻都心下明白,那少年眼裏隻容得她一人,若不是太後獨攬大權,她恐怕一早便封了後,成了這東宮的正主。

鄂妃見她依舊沒有親近之意,自討了個沒趣,正暗自懊惱之時,已走出位身著桃色宮裝的宮女,請各位妃嬪進殿拜見太後。

一時間環佩叮當,諸女按地位尊卑魚貫而入。大殿兩側陳列梨花雕木椅,上懸碧珠若幹,珠色流轉,隻覺眼前一片華彩。正手低眉微笑之人便是當今太後,年約四十有餘,卻仍生得美豔不可方物,身著廣袖寬擺紫煙服,上繡飛星流火,領口以藍絨鑲邊,鏤空的彩蝶花樣正對中衣的大紅牡丹,儀態萬千,端莊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