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裕灝心急如焚,隻恨不能現在就見著女子服下藥去。又見蘇鄂一副虛弱的樣子,方道,“你們,也給她診治一下。”
這話便是對皇後極大的苛責了。那女子坐在稍遠一些的鏤花雕空紅木椅上,見屋內人皆是手忙腳亂,天子一心隻在青鸞身上,心中自有些不悅。然而這麼多太醫在場卻也對她束手無策,可見裝病是不可能的了。隻能說她這一病來得及時,來的自己措手不及。
小太監剛捧了藥上來,卻被裕灝一手接去。那男子本是九五之尊,卻如同做慣了這些事,細細吹拂,待到溫度恰到好處了,才一勺一勺地喂下去。這種無微不至的關懷連一向平心靜氣的昭貴嬪都有些坐不住,更何況身邊的一宮之主。
那碗藥被一滴不剩的喂下去後,天子也遣散了太醫。他坐上前一步,索性懷抱青鸞,神態微微和緩。這種莫名的熟悉感忽然讓他感覺心安,若是青鸞從此不再醒來,也許自己也會這樣一直不肯放手吧。
“皇上已經操勞一天了,不如交給臣妾和昭貴嬪吧。”
“不必了。”男子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一個晚上都等了,朕不在乎這一時。”
水巧上前為主子們斟了茶,又將茶盅雙手舉過頭頂獻給天子,尚還騰升著熱氣,宵夜便已一並傳了上來。這便是留客之意了。
裕灝呷了口茶,將茶杯放回托盤中,方抬眼看向皇後。“朕倒是另有一事。朕雖不知青鸞身邊之人犯了什麼大錯,不過念在她衷心一片,可否請朕的賢後寬恕這一次?”
“臣妾不敢。”秦素月忙行跪禮,“臣妾原本也隻想小懲大誡,不想這些奴才們擅自揣度臣妾意思,下手沒輕沒重。”
她這樣一跪,屋子裏的人也便隨之嘩啦啦地跪了一地。氣氛再次肅然,她也不等天子開口,兀自勸道:“隻是皇上今日實在勞累,太後若知道定會發怒,還請皇上以龍體為重,盡……”
“朕說了不回去!”
“皇上……”懷中突然傳出微弱的聲音,緊接著芊芊玉手便已握住天子的衣角,“皇上怎可如此任性。”
“鸞兒,你醒了。”
眾人一驚,皆探頭看去。蘇鄂正在外麵上藥,聽得動靜便趕緊進入房內。尚還卷起的袖口處露出宛如毒蚣般矚目驚心的傷痕。青鸞眼見如此,剛剛醒來的頭腦立刻如冰水澆過,清醒無比。
她眼神含一絲怨毒,卻見皇後依舊坐在一旁悠哉地飲茶。複又緩了一緩,埋頭進天子懷中,聲音細弱蚊鳴:“皇上,嬪妾此刻乏得很。”
“那你好好休息。”見她醒來,皇帝心情也愉悅了不少。他輕輕起身,為她掖平了被角,“待你精神恢複了朕再來看你。”
然而青鸞卻沒有立時安睡,她掙紮著起身,又在旁人攙扶下緩慢踱到皇後麵前,規矩地行了大禮。秦素月顯然吃了一驚,放下茶盞去扶她,卻暗暗察覺那女子使了力氣不肯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