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兒。”他叫住女子,語氣有些霸道的質問道,“你可是在怨朕沒有告訴你。”
聽得這話,青鸞隻是微微抬眸,清澈的目光中並沒有絲毫喜怒之意。“皇上不告訴嬪妾,本就是天經地義。”仿佛是有徐徐淚意,她緩緩別過頭去,不願再看麵前之人。“隻是今日,皇上不該讓嬪妾留下。”
“朕也有諸多無奈。”天子並不惱怒,反而平和道,“朕是怕你吃心。”
豈料青鸞卻是泠然抬首,聲音清冷而高昂:“嬪妾自然吃心。堂堂一國之君,納個妃嬪而已,竟然還要這般遮遮掩掩,若非寧貴嬪發現得早,便是一屍兩命。”
裕灝本不意她會說出這番話,頗有些訝然地看向女子。“你竟這樣體諒朕…朕之前一味忍耐,正是怕竹穗會遭人毒手,卻不料還是出了這樣的事。”
“竹穗小主的事,寧貴嬪連嬪妾也未曾告訴,可見定是重涎宮的人動了手腳。”青鸞眼中薄薄的怒意逐漸沉澱成陰冷的視線,她隻是抿了抿嘴,“內務府真是撥了一起子得力的下人來。”
“朕自會嚴查,”裕灝聽她這樣說,亦有些感慨,“隻是到底苦了她。”
“皇上還要這樣任之不理麼。”青鸞抬頭看向天子,語氣卻再沒有方才那番平靜,“出了這樣的事,想必也是瞞不住了。紇鐸氏雖為罪臣之女,但一切皆以皇嗣為重。皇後娘娘端莊淑良,必不會有異議,至於朝臣們……”
話到一半戛然而止,待裕灝目光炯炯地看向她時,青鸞已正襟而拜,耳垂的紅玉珠打在肩上,莊嚴之意肅然而起。女子一字一字仿若擲地有聲:“嬪妾鬥膽請皇上寬恕十三王,以撫朝臣之心。”
皇帝幾乎是怔了一怔,口氣中卻不經意地流露出陰蟄之意:“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嬪妾的意思是,十三王以下犯上,擾亂綱紀,按大魏律法本該斬首示眾。”她一氣嗬成,全然不給男子打斷的機會,“隻是皇上念其年幼,又於手足之情不忍,故褫奪皇籍,貶為庶人,流放京外,此生非召不得入京。”
皇帝隻覺有雷炸在頭頂,然而跪在自己麵前的女子卻巋然不動。一襲瑤粉色攢新茉莉花的宮服本襯得她似水溫柔,然不知為何,她聳入雲髻的柳眉上竟隱隱沾染了霸道之意。青鸞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顧全了皇家顏麵,又斷絕了後顧之憂。更重要的是,這樣一來,司馬忠便不得不做出讓步,接收竹穗入宮一事。
良久,他隻是低聲沉吟:“幸而你不是男兒。”
“嬪妾不過是為皇上命是從的小女子罷了,敢這樣說也不過是揣測著聖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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