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拾肆章 以牙還牙 5(2 / 2)

裕灝亦是於心不忍,他雙手扶起女子,為她正了正發冠道:“沒人能害你,你且寬心,朕定不允許這等奸人橫行後宮。”

應聲而響的是祥貴嬪手中摔了粉碎的白瓷杯。因事情太過出人預料,裕灝便也忘了一直坐在一旁的呂氏。此刻見她,臉色之白絕好不過淚痕滿麵的賢妃,一雙桃花美眸更是失了以往的靈動。

蘇鄂不動聲色地為祥貴嬪換了一盞新茶,低語道:“娘娘留心。”

這一語如恍然驚醒夢中人,祥貴嬪忽然明白今夜是局。她登時起身,目光淩厲地射向玉衍。然而玉衍不過是半隱在天子身後,神情淡淡的,卻含了幾許笑意回應。

“你還在這。”裕灝本就不勝心煩,見祥貴嬪如此不穩重,更是眉頭緊蹙,“夜已深了,你先回去。”

祥貴嬪不好爭辯,隻是搭上宮人的手有些微微發抖。玉衍還是第一次見她這般驚慌,許是她平日驕縱慣了,因此看到此幕時更讓人覺得心中有一股淋漓的快意。然而還不及她細想,便聽得怡霜一聲尖呼,抬眼看去,賢妃已重重倒在那女子臂彎之上,一時人事不省。

一夜之間兩位妃子抱恙,裕灝自是焦頭爛額。然而縱使賢妃可憐,他到底隻是派人將賢妃送回,另著人診治。自己卻選擇留在姣兮閣,在玉衍身側躺下,沒有絲毫離身之意。

夜半忽而落了雨,雖沒有鋪天蓋地之勢,卻也是連綿不斷。仿佛是嫌這人心深感生暗鬼的後宮仍不夠陰仄一般,濃密的烏雲壓在天際,連一絲月光都不曾望見。殿外高懸的燦爛華燈因著無人理會,早已化作幽青的光火隨風搖曳在潑墨夜色之中。空氣中的潮濕並未緩解一丁點夏日的暑熱,反而似細密地在身上裹了一層潮濕,叫人心生厭煩。

玉衍望著已近四更的天色輕輕歎了一口氣,不料這極輕的一聲卻驚動了枕邊之人。裕灝一手覆上她微隆的小腹,語氣是不甚柔緩的呢喃:“可仍是難受。”

她不覺一驚,側過身道:“早已無事了,嬪妾不慎吵醒皇上了。”

“是朕自己未睡,怕你喚朕的時候朕聽不到。”

那一瞬,她心中並非不感動的。裕灝本是九五之尊,卻肯如此盡心護全自己,人非草木,她怎能不為這一份真情所動。即便她心中期盼的是另一人,然而那麼多個觸目驚心的日月,若非裕灝,她早便成了這皇宮內數不盡的幽魂之一。不僅如此,此時此刻正在她肚子裏悄然誕生的小生命亦是他的骨肉啊。

“嬪妾怎值得皇上如此。”話到嘴邊,已是溫柔似水的輕喃,“其實皇上本該多去陪陪賢妃娘娘。另外雨天濕滑,想必蘇鄂已去查了,明日便不必驚動皇後前來了吧。”

話音剛落,她卻已被穩穩地摟在懷中。陰暗的光線中,裕灝冰涼的唇擦過她耳畔,有微微酥癢之感。“你總是願為她人著想。”

玉衍聞言,隻是眼簾微垂:“嬪妾本沒有什麼可取之處……”

“你此次差一點便沒了孩子,你不恨賢妃麼。”

“賢妃娘娘也是可憐之人,”說到此處,語氣中不覺含了一絲淒楚之意,“若非為奸人所害,總也不至如此。”

有短暫的沉默,裕灝再度開口,已多了分平靜:“賢妃一向遠離是非,你也認為這次是有人故意設計害她麼。”

玉衍一時不知他此言何意,卻又不敢任意揣測,隻隨聲應和道:“畢竟是身在妃位,娘娘她又素來是和善的。隻是皇上說的是,賢妃娘娘本與世無爭卻還遭此毒手,可見那人心地比蛇蠍還要狠毒。”

言畢,她隻靜靜等著天子開口,然而那男子卻像是乏極了一般,將頭埋在玉衍頸窩之下,沉沉道:“你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