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嫉妒,是因為皇上從來不屬於臣妾一人。然而即使臣妾再恨那些奪走臣妾寵愛的年輕妃嬪,也不曾害過她們,更何況是您的親生骨肉!”
裕灝聽罷不言,而眼中卻已沒有了絲毫留戀之意。
卻忽聽順常在一字一頓道:“皇上,嬪妾知道此事皆由嬪妾而起,嬪妾無福消受皇上的恩寵,為撫平呂氏一族之怒,嬪妾請求皇上賜死。”
這等壯烈之言由一個女子平靜的說出,即便是裕灝也不由得一驚。然而他尚未開口,身著瑰紅色透紗閃銀牡丹束衣的皇後已立於她麵前,清冷冷道:“你本是罪臣之女,不配登入帝王之堂,封你為常在後你不但不安分守己反而禍亂後宮,如今你指控宸妃更是以下犯上,乃後宮之大忌。這每一條都夠治你死罪,隻可惜用你一條賤命去換呂才人,倒是便宜了你。”皇後說話毫不留情麵,她鋒利的眼風掃過宸妃,終是意味深長道,“呂氏還等皇上一個交代呢,就看宸妃,皇上欲如何定奪了。”
邢嫣此刻終於知道自己落入了怎樣一個精密的圈套中——他身旁的女子從一開始便沒想過如何明哲保身,她要做的,是與自己同歸於盡。然而縱然如此,此時已是百口莫辯,唯有抓住麵前男子的不忍之意才能求得最後的生路。
她倏然跪在裕灝麵前,淚眼摩挲:“皇上終是要舍棄臣妾了麼,難道皇上忘了臣妾是怎樣陪您渡過這麼多個日日月月的了麼。您從前那樣寵愛臣妾,甚至將淩仙宮正殿命名為紫宸殿……”
“朕從前的確寵愛你,那是因為你那時沒有如今這般狠毒。”
沉浸在回憶中的女子驟然抬起臉龐,失去了華美衣飾的她與這樣輝煌的大殿顯得格格不入。“若說見不得光的事,這後宮裏誰沒做過一兩件。然而臣妾無論怎樣,從沒有害過她人啊。”
“宸妃娘娘莫不是忘了,信妃是怎樣死得了。”玉衍忽然開口,她懷抱鵝絨軟墊,一雙眸子清冷而深邃,“是嗬,娘娘固然不曾害過人,然而這宮裏但憑誰得罪了娘娘,她怎會有好下場。昔日的信妃如此,今日的呂才人亦是,娘娘手下的冤魂還嫌不多麼。”玉衍瞳仁中清晰地倒影著宸妃寫滿了恨意的麵容,然而她卻仿佛渾然感知不到那欲要將她撕裂的目光一般。玉衍緩緩閉上雙眼,字字擲地有聲:“怪不得瑾皇妃曾說娘娘,多行不義必自斃。”
這最後一句如同一把冷箭釘入裕灝的心髒,他幾乎是怔了一怔,似是被這久違的稱呼震懾住了心智一般。須臾,終於背向宸妃,一字一字道:“邢氏,戕害妃嬪,為人狠辣,不配在後宮為妃。即日起除去一切封號,打入冷宮。至於常在回紇氏……”
“皇上。”玉衍適時開口,“嬪妾自有孕以來,已經曆太多風波,嬪妾不想再見到殺生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