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拾柒章 上官姼嬑 2(2 / 2)

“你說的不錯,她不會如皇後一般輕易便信了我胎象安穩。然而,我卻沒時間等了。”玉衍微微低頭,一隻手覆在小腹之上。那裏麵的胎兒早便夭折了,那以後小腹的隆起也全不過是瘴氣使然。她早有了月信,一直小心才岌岌可危地瞞了下來。如今這胎已近三個月,再拖下去便是不經勘查也會敗露,她必須主動出擊了。

蘇鄂無聲地歎了一口氣,轉了話題道:“話說回來,這幾日倒時常能見到上官姑娘。”

“皇上本是要我常與她作伴,隻是我總借著見菏澤公主的由頭疏離她。”玉衍語氣冷淡,並不難聽出對上官姼嬑的排斥之意,“隻是算算時日,我也的確是該見上她一麵了。”

蘇鄂有些愕然:“娘娘其實不必勉強。”

“並非勉強,我也隻不過是想知道,裕臣究竟愛上了她哪一點。”

隻不過是想知道——玉衍這樣說服自己,斂起所有的敵意和不甘,隻安心當一名旁觀者。那個女子並沒有錯,她不過就是幸運了些,生在了庶民之家,躲過了入宮一劫。然而即便如此,她卻克製不了對姼嬑的嫉妒與怨恨。

玉衍黯然垂首,她依舊清楚記得在那次慶生宴上,白羽脫口而出的那一句。上官究竟像不像自己,她想通過這雙眼,親自去見證。

“娘娘若執意,奴婢明日請她進宮就是了。”

“不必了,她好歹也是王府的人,待她自己進宮時你再去請罷。”

即便這樣說,然而因著上官心心念念王爺的情況,五日之後,她果然求請入宮覲見。那日剛好裕灝在禦書房議事,便不曾見她,那女子難免要白走一遭,因此蘇鄂與人來請她時,她也就沒有推托。

那是玉衍第三次見到姼嬑,明明是身材嬌小的女子,卻有著高挺的鼻梁與杏眸大眼。炎炎夏日,她隻著了件青荷色的繡雲湘水裙,裙邊以水線勾邊,行走時如漣漪蔓延開來。她臂挽桃色輕紗,也不多加裝飾,別有清爽之感。上官姼嬑其實並未比玉衍小上幾歲,隻是宮裏人曆經人事,專於算計,玉衍便顯得年長一些而已。

玉衍注意到她掌心細細的繭子,便知她並非養尊處優的千金之軀。這種庶民之感並不僅僅體現於細微之處,更體現於她的神情之中。即便她已屢屢入宮,然而眼中仍不免有見到生人時的怯色。玉衍想起她總愛切切諾諾地躲在裕臣身後,每每此時,便讓人生出想要保護她的衝動。這樣的女子,本就容易惹人憐愛。

而自己,即便在最當初的時候,也不曾這樣過。

隻因一早便知人情冷漠,所以再無助,再恐慌,玉衍也不曾奢求過他人的援手。她不信別人,也從不收起對他人的警惕之心。便如一隻刺蝟,披滿了堅硬的荊棘,把最柔軟的地方牢牢保護在他人看不見的地方。

所以,當她愛上裕臣,信任他時,才會全力以赴地想要和他站在同一個高處,想要並肩而立,想要把自己的全部都訴之於他。即使如今被他拋棄,被他疏遠,玉衍的內心也絕不會醞釀出懦弱的種子。

上官姼嬑,她其實並不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