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薑猛地倒吸一口氣,醒了。
她刹那坐起,脊背已經是冷汗淋漓,浸透了薄薄的T恤,如離開水的魚,氣息急促。
抬眼望窗,窗外月色依舊。複又低頭看手機,時間竟還未到七點半。
原來,隻是一場夢。
寧薑緊繃的神經微微放鬆,片刻後從床上下了來,正巧聽到屋外傳來“隆隆隆”的響聲。
打雷了。
她站在半支起的窗邊,看遠處天際閃電劃開一道犀利的口子,像猙獰的蜈蚣,又像破敗的蜘蛛網,蜿蜒著惹人心悸的弧度。
那光亮照著一座座綿延的山峰,寧薑不清楚其中是否就有卡迪斯。
而她更不清楚,卡迪斯山腳下,是否已有人候著她,步步逼近……
翌日晨間。
“妹妹,吃早飯了,”文英招呼寧薑,“淡粥鹹菜,你可別介意。”
彼時寧薑正擴胸伸腰呼吸著山間清晨的空氣,那空氣清新,直叫人一瞬暢快。
昨晚下了一場雨,雨後的吉科寨如被洗禮,每個角落都散發著生機與綠意,幹淨清澈得不行。
“謝謝,”她往院子中央的小板凳上一坐,和項愷擠在一起,接過文英遞來的碗筷,“不麻煩了,我自己來。”
文英微微一笑,給公婆盛好粥,又給女兒苗苗添了鹹菜,自己才坐下。
六個人圍成一圈,孫大娘問了句:“昨晚睡得還習慣吧?”
項愷答:“睡得很好,”他說完看了孫大娘一眼,隨即不好意思道,“就是蚊子有些多。”
孫大娘哈哈大笑,活潑的苗苗咬著筷子說:“怪不得哥哥你的眼睛都腫了。”
項愷臉一紅,撓撓頭也笑。
氣氛很活躍,大家打開了話匣子,東一句西一句便扯起了家常。
隻有寧薑低頭不語,一心一意扒著粥。
項愷小聲問她:“你休息得好嗎?”
寧薑沒說話,點點頭以示回答。她吃得很快,但吃完之後並沒有離開去收拾行李,反而將胳膊撐在大腿上,一副要參與聊天的模樣。
“大爺大娘,我想打聽個事兒。”寧薑開門見山。
孫大爺話不是很多,聞言倒是一愣,“丫頭你說,”他擱了碗,“什麼事兒?”
“咱們這村子裏,有井嗎?”寧薑也不含糊,直接道。
她注意到孫大爺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和孫大娘對視一眼後,才答:“有啊,不過是口死井了,怎麼了?”
“在村子最後頭嗎?臨靠一棵……歪脖子樹?”寧薑追問。
孫大爺詫異的神色毫不掩飾,“是啊,你咋知道呢?你昨兒去看過?”
寧薑沉默,麵色微沉。
她的夢……不是空穴來風的。
孫大娘瞅著寧薑,“姑娘,你怎麼突然問這個?”她記得昨天……似乎沒見寧薑去過村後頭。
“沒事,昨天聽同行的夥伴說起,有點好奇想看看,”寧薑編謊是一套一套的,“聽說樹上還掛著燈籠呢。”
孫大爺拿筷子敲了敲碗沿,“那可沒有!”他的嗓音陡然拔高,還在喝粥的項愷手都抖了一下,“歪脖子樹在咱們吉科寨很長很長時間了,但絕對沒有什麼掛在樹上的燈籠!你從哪兒聽說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