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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妹直奔清江平沙渡口而去,走到山埡,遇見一個姑娘獨自站在埡口張望。丹妹走近一看,原來是田虎那個山寨裏人,聽田虎說過是和牛娃相好的,名叫秀兒,便喊她:

“秀兒,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裏?”

秀兒原來望得忘形,猛聽得有人叫自己,才回過神來,一看是丹妹,立刻拉著她的手說:

“丹妹姐,虎哥他們怎麼還不回來呀?”

丹妹說:“喔,你是在望牛娃呀!”

秀兒臉一紅,低頭捏著衣角問丹妹:“你這是到哪裏去呀?”

丹妹道:“不是說他們被關在夷陵大牢裏嗎?我去找他!”

秀兒瞪起那雙大眼睛,驚叫道:“我的媽呀,夷陵在哪一方?隔山隔水的,你真的要去?”

丹妹轉過身讓秀兒看看背簍,說:“古人不是有孟薑女千裏送寒衣嗎?我怎麼不能去探望田虎?”

秀兒兩眼忽閃忽閃地望著丹妹,心裏又感動又佩服。她低頭尋思了一會兒,猛地抬頭說:“我也要去找牛娃,我跟你一塊兒去!”

丹妹猶豫著說:“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真是又苦又危險喲!”

秀兒也是個敢作敢為有擔待的人,起了心便無怨無悔,更堅決地說:“我要去,跟你做個伴兒,路上也可以壯壯膽呀!”

丹妹說:“兩個人做伴當然好些,可是你也沒個準備,也沒跟家裏說一聲,哪能說走就走?”

秀兒說:“不要緊,我有個親戚就住在附近,我這就去找他們借一點洋芋,要他們給我媽傳個話。你等等,我馬上就回。”說著就跑進了埡灣。

丹妹隻好等等她。果然不過片刻,秀兒就跑回來了,背了一背簍洋芋,滿麵通紅滿汗珠直滴氣喘籲籲地說:“走!”

丹妹看這妹子敦厚爽快,又喜歡又愛憐,心想有這麼個人做伴兒也真好,便幫她捋捋蓬在臉頰上的頭發說:“你背這麼多洋芋,走得動嗎?”秀兒笑道:“我背得起三鬥穀,你不是說路遠嗎?這洋芋夠我們兩個吃半個月,未必還到不了夷陵?”

兩人說著就上了路,不一會兒就下了山埡來到清江渡口。過河的人一趟接一趟,見到丹妹和秀兒上船,那長得像一頭黑猩猩樣的船駕佬就發起歡來,一邊搖櫓一邊喊起山歌:

“妹娃子要過河,

哪個來推我?

老子就來推你唦——”

丹妹和秀兒低頭抿嘴一笑,也不理他。那站在船尾撐篙子的小夥子倒是比較老實,丹妹瞥了他一眼,不知怎麼感覺有些麵熟。回頭細想,她忽然記起小時候跟媽媽去“嘎嘎”(外婆)家,看見姨媽帶著一個小男孩,臉相很像他。自從媽媽走了峒婚,她再也很少走“嘎嘎”,也不知那個姨媽的下落。正回想間,船已靠岸,丹妹付了過河錢,便和秀兒上了岸。

丹妹和秀兒站在河邊回頭望了望對岸,隻見那石徑彎彎的山埡和後麵的山寨,感覺格外親切。從此要離別家鄉,走向人生地不熟的茫茫遠方,兩人心裏都有些惆悵。丹妹急忙將這念頭揮去,毅然轉身沿著那條鹽道走去,秀兒連忙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