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惺惺相惜(2 / 2)

“是修竹對漣漪說的。”容璧仰頭,透過屋頂四四方方的琉璃天窗看天空,隻覺得自己的天空被切割成小小一塊,自己怎麼伸手也觸碰不到,眺望不到更廣闊的天空。

“又是修竹?”梁子塵皺眉,“漣漪有與你說過修竹的身份麼?”

容璧搖頭道:“沒有,漣漪曾對我說,若我猜到了,便告訴我,若猜不到,便死後再告訴我,我至今不解其意。”

梁子塵聽後一愣,然後哈哈大笑說:“既然漣漪說黃泉相告,那我便不多說了,我隻告訴你,修竹不是凡人。”

“我想,他應當與漣漪一樣,都是仙吧?”容璧斟酌問,“漣漪是下凡曆劫的嗎?”

梁子塵不停搖頭,含笑不語,容璧便又問:“赤嚳是不是也不是凡人?”

“對。”梁子塵點頭,卻不解容璧是怎麼知道了,赤嚳明明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才對,於是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容璧的手掌伸向四四方方的天窗,張開手指讓光線從指縫中漏下,陽光與陰影把容璧的臉分割,他說:“我記得修竹曾說過,漣漪愛了赤嚳千年。”

“是,漣漪是愛了赤嚳千年,但也被你終結了不是嗎?”梁子塵不由得佩服起容璧,若不是能夠肯定容璧是個凡人,他都有些懷疑容璧的真實身份。

“可我還是失去她了。”容璧握緊拳頭,去抓那虛無的陽光,掌心卻空無一物,就連陽光的溫度也感受不到了。

有情皆孽,無人不冤。

容璧落寞的聲音落在藏書閣浮灰的地麵,擊不起一絲回響,梁子塵也不知想說些什麼了,說到底,他還是沒有體悟過情之一字的。

曾經他確實是對漣漪心動過,但也僅限於心動而已,對於情之一字體悟太淺,僅僅是從書本上看來得而已。

“安樂侯,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陪一兒了。”

一兒?梁子塵扭頭看著容璧奇怪道:“一兒,是何人?聽著倒有些耳熟。”

容璧扶著椅臂站起來,輕聲解釋說:“我侄兒墨尋,他小名叫一一,我便叫他一兒。”

“一兒……”梁子塵仔細回憶究竟是在何人嘴裏聽過這個稱呼,竟如此熟悉。

在容璧快要走下藏書閣頂時,梁子塵終於記起這個稱呼究竟是何人說過,他對著容璧的背影大聲道:“我記起來了,一兒,漪兒,修竹一直都是那樣稱呼漣漪的。”

容璧的身體一僵,最後點頭說:“是,就是因為漣漪的原因,我喜歡叫一一為一兒。”

容璧說完便扶著牆下了藏書閣,夕陽灑在朱紅宮壁上映出無限暖意,卻因失去一個人而失去了全部意義,容璧獨自走在熟悉的路上,不知是因喝酒還是夕陽太暖和,身體昏昏沉沉的,就連神智也有些混亂起來,每個轉角後似乎都有漣漪的影子,容璧的身體不受控製的跑了起來。

這個轉角後麵無人,這個也無人,無人……不知跑了多久,容璧氣喘籲籲的靠在宮牆上,身體冒出薄汗,醉意也消了幾分,他不由自嘲道:“自詡千杯不醉,如今竟一杯便醉了。”

容璧扶著牆站穩,環顧四周看他究竟跑到那兒了,卻瞥見一個穿著紅衣的女子上了一雕梁畫棟的閣樓,容璧閉上眼睛晃了晃頭,再睜眼時已經不見了紅衣女子,但雕梁畫棟的閣樓還在,是顧盼閣,曾經的漣漪,很喜歡坐在上麵眺望。

“剛剛的女子……應當是幻覺吧。”容璧自嘲說,“這皇宮,早就沒有阿漣了。”

雖然大腦清醒的知道漣漪不可能在上麵,但容璧的身體還是不受控製的走向顧盼閣,踩著剛剛幻覺中的紅衣女子的腳印,一步步走上顧盼閣。

顧盼閣內的裝飾也沒有任何改變,一如漣漪在的時候,容璧沿著扶梯慢慢移動腳步,空蕩的閣樓有重重地腳步聲回響,就如聽著自己沉重的心跳聲,沉重卻不停歇。

他將要背著這沉重的軀殼,苟活在世,心中跳動的每一滴血,都是為了一人而不肯枯竭。

樓梯終於走盡,容璧轉頭看向顧盼閣欄杆處,瞳孔和心髒一起收縮,因為一個紅衣女子正站在欄杆旁,那是漣漪最常常站的位置,整個皇宮一覽無餘。

是漣漪嗎?真的是漣漪嗎?

心髒猛烈收縮,血液向大腦湧去,容璧再也控製不了情緒,一把衝上前抱住紅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