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隔世人依舊,一瞬相守怎敵長相伴。
不顧懷中之人的掙紮,容璧傾述著這段時間的癡情:“阿漣,曾經的許諾我還能否完成?我說過,要舉國同慶娶你,要寵你愛你,如今還能完成嗎?”
懷中之人停止了掙紮,靜靜聽著身後之人的傾述,容璧繼續說:“那年,你穿著紅色的衣裳,我全身鮮血淋漓,也像是紅色的喜服,你的發簪在我臉上劃了一道印記,我說,你要為我負責,但是你沒有回答,如今,這道印記還是沒有消,你還願不願意為我負責?”
有溫熱的濕意滴落在緊箍的手臂上,容璧的心疼不已,於是轉過懷中之人,想要替她擦拭淚水,可她卻以袖掩麵,容璧隻得放下想要拭淚的手,扶著她的肩膀低聲問:“我還記得,我曾為你蓋上喜帕,卻不知有沒有機會替你掀開喜帕?”
熱血慢熬,容璧焦急等待答案。
終於,她開口,驚落畫梁木屑。
“丞相,你沒有機會替公主掀開喜帕。”
紅衣人放落掩在麵上的雙手,緩緩抬起頭,神似的眉眼讓容璧迷茫,不是漣漪……竟是含英嗎?
“丞相,你後悔了嗎?”含英的臉上淌著淚水,質問道,“如今你再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容璧放下搭在含英肩上的手,頹落在身邊,靠在欄杆上低著頭不說話,這幅無所謂的態度,含英見了情緒更加激動,恨聲說:“我要讓你看清自己的心,要你一直懊悔痛苦!”
“若是這樣,你能夠舒心些,那便如此吧。”容璧輕輕點頭說,“容璧願意配合。”
含英卻冷笑說:“你是當朝丞相,我一小小下人如何能夠對你怎樣,折磨你的是你的心魔。”
容璧再次點頭說:“心魔也好,夢魘也罷,隻要是能夠見到阿漣,我都甘之如飴。”
“別說的那麼深情!”含英嗤之以鼻,嘲諷道,“都到如今地步了,丞相你還有必要偽裝嗎?”
容璧無力再辯駁,隻輕輕搖頭,然後默默靠在欄杆上,回憶著漣漪在這裏時的情形。
漣漪總是喜歡站在這裏眺望宮門,有一回太皇太後擺宴時,漣漪就與容鈺站在這裏交談著什麼,她的眉目無雙,笑靨如花,眼中閃著光。
容鈺一看到在閣樓下的自己便拉著漣漪一同下來,然後把漣漪推進自己懷中,或許是命中注定,那時,漣漪的簪子也紮在了心口,他不小心悶哼出聲, 漣漪卻不信他是真心疼,便又用手指戳了戳,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氣,那疼就如如今心絞痛一般。
可見,命運早就定好因果,所有人都隻是踏在它早就布置好的路上。
許久未得到容璧的反應,含英終於忍不住了,扭頭便跑下顧盼閣,容璧這才抬起頭看著含英離去的背影說:“若我從頭到尾都一直是在偽裝,那便好了。”
容璧拍了拍欄杆,無人能夠體會他的心情,隻能眼睜睜的望著落日斜墜,夕陽消失寒意襲來。
含英捂著嘴巴掩住哭意跑到青梁殿,恰好甄哥正要找她,見她如此,不由皺眉問:“含英,你這是怎麼了?”
含英搖頭,不回答,甄哥想不到含英究竟是因何事如此傷心,隻能直言問:“含英,漣漪把你托付給本宮,就是希望本宮能替你找個好出路,你卻求了安樂侯說要陪太皇太後吃齋念佛,這要本宮如何是好?”
含英直直跪下來祈求道:“娘娘,含英福薄,沒那個好命嫁給丞相,今後隻希望陪太皇太後一同祈求公主過的順順利利,望娘娘成全。”
聽了含英的話,甄哥立刻明白含英為何如此傷心了,想必是容璧不肯娶她,傷了含英的心,才叫她如此萬念俱灰想去常伴青燈。
甄哥於是安慰說:“你若是不肯嫁給容璧,本宮可以替你相看其他優秀男子,雖說可能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但也算書香門第,你安心便是了。”
含英不停的搖頭,淚珠從眼裏滾出四處滴落,抽抽噎噎說:“娘娘,你就讓含英去為公主祈禱吧,含英求您了!”
如此執拗的性子真像漣漪,甄哥心想,隻能無奈道:“你暫且搬去未央宮陪太皇太後吧,等你想開了,本宮再替你相看也不遲。”
含英立刻磕頭拜謝,甄哥看了無奈歎息,然後便走了,留含英一人好好整理情緒。
望著斜斜墜落的夕陽,含英的目光卻是呆滯的,腦中不斷地回響容璧剛剛摟著她時說的話,一幕幕回憶紛至遝來,就如紛亂的心事。
“那年,你穿著紅色的衣裳,我全身鮮血淋漓,也像是紅色的喜服,你的發簪在我臉上劃了一道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