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這次來的目的,桑魚的眸色暗了下去。

“嗯,我來……來看看大叔。”

那個專業詞彙,還是不要在小史麵前說了吧。

小史開了門就猛然回過頭,背著桑魚抬手擦了把臉,鼻音很重地說:“進來吧。”

看小史這副樣子,桑魚的心情更沉重了。

可是心裏再難受,她也不能忘了這次來的目的。

隨著小史走進了殯儀館,她低聲說道:“小史,這是怎麼回事?”

雖然已經看過了案情記錄,但是她還是想得到第一手的資料。殯儀館的事情,沒有人比小史更清楚了。

她話音才落,就看見小史的身影一下子凝滯了。

雖然隻是背影,她卻依然能清楚地看到小史微微顫抖的肩膀,顯然心情激動又悲憤。

“大叔他……他死的太慘了!”壓抑的聲音從嗓子裏吼出來,此刻的小史就像一隻受傷的野獸,“如果我知道是誰做的,我一定不會放過那個王八蛋!”

聽到他憤怒的嘶吼,桑魚的心不禁揪成了一團。

“小史……”她抓住他的手臂,感覺到他衣服裏緊繃的肌肉,“你冷靜點,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小史緊攥著雙拳,突然抬手抓住了自己的頭發,臉上滿是懊悔和痛楚:“如果那天晚上我在這兒……大叔就不會死了……”

在他斷斷續續的描述中,桑魚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那天晚上本該是小史值班,可忽然有個女網友約他出去見麵,他一時心癢難耐,就跟王大叔換了班。

結果他大晚上跑到市裏,卻被對方放了鴿子,想回來又沒有夜班車,等第二天早上回到殯儀館,卻看見王大叔倒在冷庫外麵,早已沒了氣息。

雖然是複述經過,可是想起當時的情形,小史還是難以抑製住內心的痛苦。

桑魚心裏也很難受,卻還是要強壓住內心的情緒,詳細地詢問當時的情形。

現場沒有受到任何破壞,錢財沒有損失,大門也完好無損,圍牆內外也沒有找到異樣的痕跡。

小史不記得事發之前,殯儀館有沒有來過可疑的外人。

跟桑魚看到的那份案情記錄一樣,看起來,凶手好像隻是把王大叔帶到冷庫外,然後再用殘忍的方式殺害。

王大叔孤身一人看守殯儀館,謀財害命顯然不太可能,至於仇殺,王大叔的社交圈子非常簡單,天天和死人打交道,誰會和他結仇呢?

桑魚克製住各種紛至遝來的猜測,向小史提出:“我想看看大叔的屍體,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她是個出色的法醫,這一點小史是知道的。就算他不相信警察,也一定會相信桑魚。

“好。”他答應得很幹脆,帶了桑魚徑直走向冷庫,“大叔……是我負責的,你放心,我什麼都沒動。”

桑魚點點頭,她知道,小史比誰都更希望能早日抓到凶手。

鑒於小史的情緒不太穩定,在他把王大叔的屍體取出來安置好以後,桑魚就把他請了出去,獨自進行屍檢。

殯儀館的條件自然不能和市局的專業解剖室相比,幸虧桑魚帶的工具齊全,一個人終於完成了整個屍檢過程。

等她從房間裏出來,早已等的心急如焚的小史馬上迎了上來。

“魚姐,怎麼樣,查到什麼了嗎?能不能找到凶手?”

桑魚臉色有點兒疲憊,她一邊脫下外罩,一邊耐心地說:“死因已經基本可以確定,但是這裏沒有儀器,所以我還要回市局,做進一步的檢驗。”

小史大致聽明白了她的意思,現在還不能鎖定凶手,立刻顯得有些失望。

桑魚招呼小史,一起把屍體送回冷庫。

大門一打開,一股冰冷的白氣便冒了出來,凍得桑魚不禁微微發抖。

冷冰冰的氣息襲來,她忽然靈光一閃。

“小史,你剛才說……殯儀館什麼都沒丟,對嗎?”

“嗯,是啊。”小史費力地推開大門,悶聲答道。

桑魚看著白氣緩緩散去,露出裏麵一排排的金屬櫃子,低聲說道:“那冷庫裏麵呢,你有沒有檢查過?”

“冷庫?”小史皺著眉頭,一臉的大惑不解,“裏麵都是屍體……”

誰會去偷屍體呢?

桑魚的心頭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她微微顫抖著嘴唇,聲音幾乎是從胸腔裏擠出來的。

“還是……查一下吧。”

雖然不明白桑魚為什麼會這樣堅持,小史還是轉身去取記錄本,準備核查了。

桑魚快步走進了冷庫,冰冷的氣息瞬間包圍了她,她隻覺得渾身上下好像都凍透了,一絲溫度也沒有。

走過一排又一排的冷櫃,她走到那個來過無數次的櫃子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