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廈將傾,僅憑人力又能挽回什麼?
似乎沒料到她會看得如此透徹,顧澤天的臉上劃過一抹訝異,轉瞬卻被鎮定所取代。
“我當然知道這一點,桑桑,不要以為隻有你一個人夠聰明。”
桑魚沉默了。
她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也就是說,其實她沒有什麼資格和顧澤天談判。
而顧澤天也沒有先開口,隻是打量著桑魚,似乎在重新審視她。
她……真的變了。
五年後的她,每一個舉動每一句話,都讓他不由得刮目相看。
這些年,她到底經曆過什麼?
有那麼一瞬間,他很好奇她的過去,甚至差點兒忘了正事。
惦記著沈慧卿的下落,桑魚終究還是沒有他能沉得住氣。
深吸一口氣,她看向顧澤天,沉聲說道:“我今天去療養院了。”
顧澤天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很顯然,他已經知道桑魚要說什麼了。
桑魚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把我媽媽送到哪裏去了?”
“沈姨嗎?”顧澤天笑了笑,眼底卻劃過一抹冷色,“她很好,你盡可以放心。”
放心?沒有沈慧卿的消息,要她怎麼放心?
可是她又不能說,她不知道顧澤天已經知道了多少。
沈慧卿為了保護自己和桑魚,一直在裝瘋,如果被顧澤天知道內情……
她清了清嗓子,竭力按捺住內心的不安和憤怒。
“桑氏的產業我一概不要,我隻要我媽媽。”
這是她的底牌,而且她也沒有什麼自信,畢竟現在桑氏的那些產業都還在顧氏的手中把控著。
拿這個條件來做交換,她實在是底氣不足。
顧澤天輕輕挑了挑眉,似乎也覺得她的話有些可笑。
他隔著茶桌緩緩靠近她,聲音壓得極低,卻足夠讓桑魚聽得一清二楚。
“桑桑,你隻想知道沈姨的下落,難道你不想知道桑叔叔在哪兒嗎?”
她爸爸……不是死了嗎?
隻是一秒鍾,桑魚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臉色頓時變得無比蒼白。
“你……殯儀館的事,是你做的?”用盡全身的力氣,她才勉強擠出這句話。
她太震驚了,震驚到無以複加。
就算她對顧澤天敬而遠之,就算她對他保持著抵觸和距離,可是她卻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顧澤天居然會殺人?
想起王大叔屍體的慘狀,她的心底瞬間湧起了滔天的怒火。
坐在她麵前的這個舉止優雅的男人,居然就是那個殘忍變態的凶手!
她需要死死攥緊手指,才能控製自己不朝他撲過去,將他逮捕歸案。
望著她毫無血色又掩不住怒色的小臉,顧澤天似乎很滿意自己的話造成的效果,忍不住勾唇輕笑。
“桑桑啊,你真的不了解我,就像我也不了解你一樣。”他長長地喟歎了一聲,看向她的目光帶了幾分回憶的留戀,“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你居然把桑叔叔的屍體藏了那麼久……那時候你才十九歲吧?我還一直把你當成一個孩子。”
他看著桑魚,似乎想要從她的臉上找出當年的影子。
“偽造火化記錄,偷偷把屍體藏到冷藏庫,改變身份去德國留學……桑桑,你為什麼要費那麼大的周折呢?如果當年你直接來找我,一切不就簡單多了嗎?”
“直接去找你?”桑魚忍不住冷笑出聲,“隻怕我剛進了顧家的大門,就被你們吃得骨頭都不剩了吧?”
顧澤天遺憾地搖搖頭:“你把我們想得太冷血了,其實我爸爸對你……”
他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聲音戛然而止,停頓了片刻才重新開口。
“如果那時候你來找我,或許我就已經和你結婚了,畢竟,你才是桑氏產業的合法繼承人。”
為了那些財產,他也不介意給桑魚一個妻子的身份。
看著他施舍般的表情,桑魚看向他的目光越發不屑。
就算娶她,也隻是為了桑家的財產吧?她怎麼會被這種男人蒙蔽了這麼久?
“那現在呢?”她滿臉譏諷地盯著顧澤天,字字如針,“你不會還想要我嫁給你吧?”
仿佛沒意識到她是在諷刺自己,顧澤天很認真地搖了搖頭:“不,現在已經太晚了。”
是啊,太晚了,無論對她,還是對他。
“那你想要什麼?”桑魚沉聲問道,她緊緊盯著顧澤天,手心不由得緊張地直冒汗。
沈慧卿還在顧澤天的手裏,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她都必須要保證她的安全。
看著緊張萬分的桑魚,顧澤天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很簡單,我要的是……”
就在這個時候,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