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公元前480年在薩拉密斯島附近古希臘的艦隊(350艘)和波斯艦隊(800艘)之間的海戰。希臘人利用自己軍艦的機動性采取了衝撞和接舷戰的戰術,使波斯人遭受重大損失。這一戰役對於希臘人獲得最後勝利具有巨大意義。——譯者
①西米斯托克利斯(公元前527?—460?),雅典政治家兼將軍,曾勸使雅典人增強海軍力量,公元前480年指揮雅典艦隊在薩拉密斯島附近戰勝了波斯人。——譯者
②羅馬女神,手藝和藝術、學校教師和醫生的保護神,人們一般把她與希臘女神雅典娜混為一談。按雅典娜是戰爭和勝利的女神,又是智慧、知識、藝術和技藝的女神,被推崇為雅典城的守護神。——譯者
如果我自己名叫拉門奈或科爾默南,並且某一個報紙在提起我的時候突然發出無可比擬的天才、高超的智力、完美的德性、高貴的性格這些誇張的語句,我就會對此感到不快,並且就會抱怨——首先,因為這樣的一些頌辭永遠是不相稱的;其次,因為它們提供了一個壞的榜樣。但是,為了使你們相信平等的原則,我願意為你們衡量一下我們這個世紀中在著作方麵最偉大的人物。如果我,一個平等的保衛者,按其本身的價值來估量那些受到普遍欽佩的、我比任何人都懂得怎樣加以認識的才幹,那麼,無產者們,請你們不要責備我是出於嫉妒。一個矮子總是能夠丈量一個巨人的:他隻要一根碼尺就行。
你們已經看到《一種哲學的概要》這本書的自以為了不起的預告,並且信以為真地歎賞了這本著作;因為你們不是沒有讀過,或者就是讀過的話也沒有能力加以判斷。所以請你們自己去熟悉一下這個輝煌的而不是可靠的空論;在歎賞作者的熱忱的同時,不要再去憐惜那些單是習慣和參加人數的眾多就使之成為不足掛齒的有用的工作。我將說得很簡略;因為盡管主題很重要,作家也確有天才,我所要說的話沒有什麼了不起。
拉門奈先生是從上帝的存在開始講起的。他是怎樣論證的呢?根據西塞羅的論據,——也就是根據人類的讚同。這裏麵絲毫沒有新的內容。我們還須找出人類的信念是不是合理的;或者,像康德所說的,我們還得找出上帝存在的主觀確實性是否與客觀真理相符合。可是,這一點並沒有使拉門奈先生感到為難。他說,如果人類相信了,那就是因為他們有相信的理由。所以,拉門奈先生在宣告了上帝這個名字後,唱了一首讚美詩;這就是他的論證。
在肯定了這第一個假設之後,拉門奈先生就接著提出了第二個;即上帝有三位。但是,如果說基督教僅以啟示為根據來傳授三位一體的教義,那麼拉門奈先生就是主張單純靠論據來達到這個目的的;他沒有看出他的所謂論證徹頭徹尾是神人同形同性論——也就是說,把人類精神上的能力和自然的權力歸屬於神體。一些新的歌曲、新的讚美詩!
這樣論證了上帝和三位一體之後,這個哲學家就進而談到創造——第三個假設,這位永遠是雄辯的、多彩的和卓越的拉門奈先生用這假設來論證上帝既不是憑空,又不是用某種東西,也不是用他自己來創造世界的;他是可以自由創造的,然而他卻不得不創造;在物質中存在著一種不是物質的物質;在神的意念中,關於世界的原型觀念是通過劃分而彼此分開的;這個劃分是不鮮明的和難以理解的,然而又是實在的和真實的,它含有可理解性等等。關於邪惡的根源,我們遇到的是一些同樣的矛盾。為了解釋這個問題——哲學上最深奧的問題之一——拉門奈先生在一個時期否認有邪惡,在另一個時期使上帝成為邪惡的製造者,而又在另一個時期在上帝之外尋求一個不是上帝的造物主——一堆多少有些不相連貫的實體的混合物,這是從柏拉圖、普羅克魯①、斯賓諾莎,我甚至可以說是從一切哲學家那裏抄襲來的。
①普羅克魯(410—485),古希臘的神秘主義哲學家,晚期新柏拉圖主義的代表人物。——譯者
在這樣建立了他的三個一組的假設之後,拉門奈先生就用一條並不怎麼連貫的類推的鏈鎖,從那裏推論出他的整套哲學。特別是在這裏,我們注意到他所獨有的那種諸說混合主義。拉門奈先生的學說包括所有的體係並且支持所有的見解。您是一個唯物論者嗎?您可以把上帝的三位作為無用的實體而加以取消;然後直接從熱、光、電磁出發——按照那位作者的意見,這三者是三種本原的流體,就是意誌、智慧和愛的三種根本的、外部的表現,——您就可以得到一種唯物論的和無神論的宇宙形成說。相反地,您是堅定的唯靈論者嗎?那麼抱定物體的非物質性的學說,您就能夠到處隻見到神靈。最後,如果您是傾向汎神論的,那麼您將在拉門奈先生那裏得到滿足,因為他以前教導說,世界不是從上帝那裏發散出來的東西——這純粹是汎神論——而是上帝的洋溢。
可是,我並不想否認那部《概要》含有某些出色的成分;但是,根據作者的聲明,這些成分並不是他的創見;隻有體係才算是屬於他的。無疑是由於這個緣故,拉門奈先生才如此輕蔑地談論他的哲學前輩,不屑指出他所引據的那些原文的出處。他以為,既然那本《概要》包含著全部真正的哲學,如果那些老哲學家的姓名和著作不再存在,世界上也不會有絲毫的損失。拉門奈先生雖然用美麗的歌曲歌頌上帝,卻不知道如何以同樣公正的態度去對待他的同行。他的嚴重的錯誤是把知識據為己有的行為,這就是那些神學家所說的哲學上的罪過或者冒犯聖靈的罪過——一種既不會使你們這些無產者、也不會使我受罰的罪過。
總之,那部《概要》作為一種體係來加以判斷,以及拋開它的作者從先前的體係中抄襲得來的一切之外,是一部平庸的著作,它的方法在於不斷地用未知的東西來解釋已知的東西,拿實體來代替抽象概念,拿無謂的重複代替證據。它的全部的神正論是一種不屬於天才的而是出於想像的作品,是新柏拉圖思想的一件補綴品。心理學的部分等於零,因為拉門奈先生公開地嘲笑這種性質的工作;可是沒有這種工作,形而上學是不可能的。這部書在討論邏輯學和邏輯學的方法方麵是沒有力量的、含糊的和膚淺的。最後,我們在拉門奈先生從他的三位一體的宇宙形成說推論出來的物理學和生理學的理論中,發現一些嚴重的謬誤,即:蓄意使事實去適應理論和差不多在每種情況下都用假設來代替實際。第三卷討論工業和藝術,讀起來最能使人發生興趣,也是最好的部分。的確,拉門奈先生除了他文章的風格之外,是沒有什麼可以誇耀的。作為一個哲學家,他對前輩哲學家的思想沒有絲毫補充。
那麼,為什麼被當作思想家的拉門奈先生會有這種非常平庸的性格,一種在發表《論漠不關心》時就已流露出來的平庸的性格呢?這是因為(好好地記住這一點,無產者們!)大自然並不創造真正十全十美的人,某些才能的發展差不多總是排斥相反才能的同等發展的;這是因為拉門奈先生顯然是個詩人,一個多情善感的人。你們看看他的文筆,——華麗、響亮、生動、熱情,充滿著誇張和謾罵,——就可以相信,具有這種文筆的人決不會是一個真正的形而上學理論家。這種誰都讚美的豐富的表達方式和例證,在拉門奈先生那裏變成他在哲學上虛弱無力的不可救藥的病根。他那流暢的語言和容易感動的天性使他的想像力誤入歧途,因此,當他不過是在重複他自己的話語時,他卻認為他在推理,並且往往把一個描寫當作是邏輯上的一個推論。他對於具體觀念的厭惡,他的分析能力的薄弱,他對空泛的類推、文字上的抽象描寫、假設的廣泛應用、總之對於各種實體的十分明顯的愛好,也是由這方麵產生的。
此外,拉門奈先生整個的一生就是他的非哲學天才的確鑿的證明。他甚至信奉神秘主義,成為一個熱烈的教皇全權論者、一個偏狹的神權政治論者;起初,他受到了盛行於本世紀初期的宗教反動和文學理論的雙重影響,接著又退回到中世紀和格雷哥裏七世的時代去;然後他突然變成一個進步的基督教徒和一個民主主義者,逐漸傾向於唯理主義並且最後陷入於自然神論。現在,人人都在活板門那裏等待著。就我來說,雖然我不能保險,我卻傾向於認為已經被懷疑論所迷惑的拉門奈先生將在一種漠然無動於衷的狀態中死亡。他對自己早期發表的論文之所以有這種贖罪的舉動,是由於個人的理由和有計劃的懷疑。
有人曾經認為,拉門奈先生雖然有時提倡神權政治論,有時提倡普遍的民主政治,但始終是前後一致的;又說,他在不同的名義下,始終一貫地尋求同一的東西——統一性。這是替一個在自相矛盾的行為中當場被拆穿的作者所做的可憐的辯解!一個先後充當過路易十六專製政治下的臣仆、和羅伯斯比爾在一起的煽動家、皇帝的朝臣、複辟時期十五年中的頑固分子、1830年以來的保守分子,竟敢說他自己以前隻希望一件事——公共秩序——,對於這樣的人能夠有什麼想法呢?難道不應該把他十足當做是一切黨派的叛徒嗎?公共秩序、統一、全世界的福利、社會的和諧、各國之間的團結——關於這些事項中的任何一項,不可能有不同的見解。人人都希望取得這些事項;政論家的身分隻是決定於他為了取得這些事項而提出的方法。但是為什麼希望拉門奈先生具有一種他自己所否認的見解上的堅定性呢?他不是說過“思想是沒有法律的;我今天所相信的東西就是我昨天所不相信的;我不知道明天我會不會相信它”這類的話嗎?
不;既然所有的才幹和才能永遠不會結合在一個人身上,在人們中間就不會有真正的優越性。這一個人具有思考的能力,那一個人具有風采和想像力,另一個人則具有工業和商業上的才幹。由於我們的本性和所受的教育,我們不過隻擁有一些相當有限的特殊才能,這些才能在深度和強度上增加得愈大,也就愈加成為必要。才能像機能一樣是互為補充的,誰敢把它們分成等級呢?根據他的存在和發展的規律來看,天才愈是優秀,他就愈加仰賴於把他創造出來的社會。誰敢使光榮的兒童成為一個神呢?
“造就人的不是力氣,”市集上的一個大力士對著驚奇的觀眾說,“而是性格。”那個隻有體力的人輕視力氣。無產者們,這是一個很好的教訓;我們應當通過它而有所收獲。造就人的不是才幹(這也是一種力),不是知識,不是美。這是精神、勇氣、意誌、德性。現在,如果在使我們成為人的方麵我們是平等的話,次要才能的偶然的分配情況怎能毀損我們的人格呢?
請你們記住,特權自然地和不可避免地是弱者的命運;不要被那種伴隨著某些才幹的聲名所欺騙;這些才幹的最大的價值在於它們的稀有性,以及一種長期的和辛苦的學習過程。對於拉門奈先生來說,背誦一篇攻擊別人的演說或者按照柏拉圖的風格吟詠一首人道主義的短詩,比發見一個有用的真理較為容易;對於一個經濟學家來說,應用生產和分配的規律,比寫出十行具有拉門奈先生的風格的文章較為容易;對於他們雙方來講,說比做來得容易。那麼,既然你們用雙手從事勞動,隻有你們是真正的創造者,為什麼你們希望我來承認你們的劣等性呢?但是,我在說些什麼呀?是的,你們是劣等的,因為你們缺乏德性和意誌!你們雖然準備去從事勞動和進行鬥爭,但當自由和平等成為問題時,你們是既沒有勇氣又沒有性格的!
在他那本論《國家和政府》的小冊子的序言中,以及他在陪審團麵前所作的辯護中,拉門奈先生坦白地承認自己是財產的擁護者。由於體恤那位作者和他的不幸,我將不去描述這個聲明並且不去研究這兩篇可悲的作品。拉門奈先生好像隻是一個準激進黨的工具,這個黨派為了利用他而恭維他,並不照顧到一個榮譽的、但從此以後失去力量的老年人。這種信仰的表示有什麼意義呢?從《前途》的第一期到《一種哲學的概要》之間,拉門奈先生始終是讚成平等、聯合甚至一種含糊和不明確的共產主義的。拉門奈先生在承認所有權時,同他過去的事業發生矛盾,否認他的那些最濃厚的傾向。那麼在這位曾經受到過於粗暴的待遇的、但也太容易被人籠絡的人身上,才力的壽命就真的已經超過了意誌力的壽命嗎?
據說,拉門奈先生曾經拒絕他的幾個朋友試圖為他得到從輕處理的建議。拉門奈先生寧可服滿他的刑期。這不會是與他承認所有權同一來源產生的虛假的堅忍主義的矯揉造作吧?當印第安的休倫族人被俘時,他就對他的征服者辱罵和恐嚇——這是野蠻人的英勇氣概,殉道者則為他的行刑人進行祈禱,願意從他們那裏得到他的生命,——這是基督教徒的英勇氣概。為什麼愛的提倡者變成忿怒和複仇的提倡者呢?難道《效法耶穌》的譯者已經忘記了,冒犯仁慈的人是不會重視德性的嗎?雖然伽利略跪在宗教法庭麵前收回他的關於地球運動的邪說,並以這種代價重新得到自由,在我看來似乎要比拉門奈先生高出百倍。什麼!如果我們為了真理和正義而受苦,難道我們在報複時必須把我們的迫害者推出人類社會的範圍之外嗎?並且,當我們被判處了不公正的刑罰時,如果有人提出可以免除,難道因為少數卑鄙的幫閑喜歡稱之為饒赦,就必須加以拒絕嗎?這不是基督教的智慧。但是我忘記了,在拉門奈先生麵前,已經不再提出這個名稱了。但願《前途》的那位預言家不久就恢複自由並重新和他的朋友們在一起吧;但最主要的是,但願他從此以後隻從他的天才和勇氣中去得到他的靈感吧。
啊,無產者們,無產者們!這種報複和不共戴天的仇恨的精神還要使你們犧牲多久呢?這種精神是由你們的虛偽的朋友煽動起來的,並且它給革新觀念的發展所造成的損害,也許比政府的腐敗、無知和惡意所造成的還要多。請相信我,現在人人都應當受到譴責。的確,在意向上或者在範例上,大家都被發見是不夠的,你們沒有責備任何人的權利。國王本身(上帝饒恕我!我不想給國王辯護)——國王本身,像他的祖先那樣,不過是一種觀念的化身,並且,無產者們,這還是一種支配著你們的觀念。國王最大的錯誤在於他希望這個觀念能夠全部實現,而你們則希望它部分地實現,——因此,他的最大的錯誤在於他的政治是合理的;而你們呢,則在於你們的埋怨根本是不合理的。你們吵吵嚷嚷地要求再來一次殺死國王的行動。凡是你們之中沒有罪過的,——讓他來對百萬富翁投擲第一塊石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