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中央1935年到達陝北,1948年離開,在長達14年的時間裏,這裏是全國人民希望的燈塔。在日寇侵略,國民黨包圍的艱苦境地下,中共中央在這裏是怎樣團結帶領全國人民戰鬥的,已經有數不清的文字記錄了這段曆史。寫得比較多的是政治、軍事、經濟鬥爭,其中經濟鬥爭主要是以“自力更生,艱苦奮鬥”開展大生產為主,而對如何在經濟戰線廣辟財源,征收稅款,保證邊區黨政軍民日常開支等方麵則著墨甚少。
近日,筆者到當年被稱為三邊的今陝西省榆林市的靖邊、定邊縣(當年之三邊還有一個安邊縣,以後被劃為定邊縣的一個鎮)走了一趟,耳聞目睹間,發現定邊縣在當年陝甘寧邊區政府的經濟工作中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可以說是邊區的稅收、經濟重鎮。
知道定邊這個位於陝西省西北部、毛烏素沙漠邊緣,與內蒙、寧夏交界的縣份,多半是受了文學作品的影響,《王貴與李香香》的愛情故事就發生在三邊,《三十裏鋪》的三哥哥,當兵也是“任務派在定邊縣,三年二年不得見麵”。
實際上,真正讓定邊縣名傳遐邇的是它號稱“三寶”的特產:食鹽、皮毛、甜甘草。
定邊縣城中心有一座昂首奔騰的駿馬銅像,這匹駿馬源於一個美麗的傳說:縣城西北二十多裏地的鹽倉堡一帶有大小十多個湖泊,有一隻金馬駒常在這裏奔馳撒歡,被人發現後它騰蹄飛去,這裏的湖泊從此就變成蘊藏著無盡食鹽的寶庫,人們把其中的一個鹽湖稱做花馬池。從漢代以來,曆朝曆代就在這裏采鹽,鹽湖為朝廷所有並專營。明代時,朝廷以這裏的鹽與西夏換馬,有詩曰:“池也何名馬,池開貿易通。……魚鹽昭畫一,歲獻五馬驄。”想來那金馬駒就是因此演化而來的。
鹽是人民生活須臾不可少的調味品,正因如此,曆代統治者一方麵為保證食鹽供應,一方麵又為了從中取利,一直對食鹽實行專賣政策,“寓稅於價”,或者開征鹽稅;曆朝曆代,鹽利或鹽稅都是政府的重要收入,唐代宗時期,“天下之賦,鹽利居半”。
1936年定邊被中央紅軍解放,是年9月即開征食鹽產銷稅。但鹽稅真正對保障邊區軍民生活發揮巨大作用,是在1940年特別是“皖南事變”之後。抗戰時期,雖然國共再度合作,但陝甘寧邊區一直處於國民黨軍事包圍與經濟封鎖之中,尤其是1941年“皖南事變”發生後,國民黨政府停發八路軍軍餉,邊區財政經濟一時處於極端困難的境地。邊區軍民在毛澤東主席“自力更生,豐衣足食”的號召下,開展了轟轟烈烈的大生產運動,但大生產隻能解決部隊機關的基本生活需要,一些邊區急需的物資還必須以現金(法幣)在與國統區的貿易中取得;這時候,定邊的鹽就發揮了巨大的作用。當時江南、山西的鹽產區被日寇控製,不僅進不了國統區,更進不了邊區,而定邊的鹽不僅供應邊區,而且有多餘,可以遠銷國統區,以等價交換,以鹽易物等方式,換來邊區軍民急需的棉花、布匹、鋼鐵、藥品、紙張、糧食等物資。大宗的鹽稅,又增加了邊區的財政收入,為抗戰作出了貢獻。1941年邊區財政收入3600萬元,其中鹽稅900萬元,占總收入的24.97%,公鹽收入660萬元,占18.31%。1942年邊區稅收8779萬元,其中鹽稅2019萬元。1943年邊區稅收21655萬元,其中鹽稅8943萬元。鹽稅被毛澤東主席譽為“中央第一財政”。1942年12月毛主席在邊區高幹會議上所作的《經濟問題與財政問題:關於發展鹽業》的報告中說:“鹽是邊區很大富源,是平衡出入口、穩定金融、調節物價的骨幹。很大一部分人民,賴鹽以交換外貨。相當大的一部分軍民及工作人員,賴鹽以維持生活或補助生活。鹽又是財政收入的一個重要來源。故鹽對邊區有著非常重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