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歲末,11月16日,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美國經濟學大師米爾頓·弗裏德曼辭世。享年94歲。
消息傳來,不僅世界經濟學界而且政界也是一片哀悼聲。美國總統布什說:“美國失去了一位最偉大的公民。”英國前首相撒切爾夫人說:“弗裏德曼是一位有知識的自由鬥士。”
在中國,經濟學界的反響也異常的強烈。網絡、傳媒紛紛發出聲音,對弗裏德曼給予高度評價,稱:用學術貢獻和社會影響力衡量,他堪稱20世紀最重要的經濟學家。能夠與他相提並論的隻有英國經濟學家凱恩斯。
弗裏德曼創立了貨幣主義理論,被認為是當代自由市場經濟的教祖。而凱恩斯則被認為是現代宏觀經濟學的奠基人,凱恩斯主義的創始者,“國家幹預經濟”理論的代表人物。兩人在理論上實際是針鋒相對的,但都對當時的經濟、社會政策產生過巨大的影響,隻不過各領風騷數十年。凱恩斯理論的影響主要在20世紀30—70年代,而弗裏德曼理論的影響則主要從80年代開始並一直延燒到現在。在中國,兩人的理論仍然都有很大市場,不過,弗裏德曼的影響主要在基本麵方麵,即要不要搞市場經濟;而凱恩斯的影響主要在如何矯正市場經濟的外部性方麵。說得再具體一點,對市場經濟兩人都無疑義,但對市場經濟中政府的權力應該大些還是小些,則截然對立。凱恩斯主張應該大些、積極些;但弗裏德曼則始終主張應該小些、消極些,他堅持把政府的職責限製在立法和裁判的範圍內,具體說就是:政府的作用是從事一些市場本身所不能從事的事情,即決定、調整或強製執行市場遊戲的規則。它的目的是防止一人臣服於另一人的強製行為,界定產權,執行合同,並建立貨幣製度。
弗裏德曼曾四次來過中國,分別是1980年、1988年、1993年、2001年(香港),會見了從學術界到政界的許多重量級人物。雖然我們不能清楚說明中國的改革開放政策是在什麼時候哪些方麵汲取了弗裏德曼的理論,但從中國改革開放二十年的曆程來看,不難發現自由市場經濟理論對我國路線方針政策的深刻的不可逆轉的影響。假如我們知道,20世紀美國裏根政府和英國撒切爾政府的改革是基本依循弗裏德曼理論進行的話,當不會對此再有什麼懷疑。
弗裏德曼的自由市場經濟理論用他的話來說:“它的基本原理如此簡單,隻要一張紙就可寫完,而且任何人都可以了解。”可是,他又說:“然而真正理解它的人又何其稀少。”
要想在有限的篇幅裏介紹弗裏德曼的理論並予以評論可能既費力又不討好。但綜述他和稅收的關係,特別是他對稅收的理念和影響則是可能的。
弗裏德曼生於1912年,二次大戰初期1941年至1943年,他曾在美國財政部的稅務部門擔任經濟研究員,參與設計了個人所得稅的源泉扣繳的征收方法。他自嘲說,他的這一設計是太太蘿絲最為不滿的,但是他說,沒有辦法,在戰爭這個特殊環境下,你不如此就不能保證稅收的征收。
弗裏德曼與稅收的這段淵源可能少有人知,但對他略有所知的人都知道他設計的負所得稅。
自有稅收以來,不論在任何國家,稅收都是政府征收的工具,起碼在民眾心目中,稅是“取”的符號。但弗裏德曼借用稅的軀殼,卻賦予了負所得稅以完全相反的意義,負所得稅既不是征收的新名目,也不是取的符號,而是衡量低收入者(窮人)收入的標尺,並以此作為給他們補貼的憑據,負所得稅成為了“予”的符號。
1960年代,弗裏德曼不滿於政府對窮人補貼的無效率和不公平,提出了負所得稅的構想,其基本思路是“凡是收入低於個人所得稅起征點的窮人就可以得到政府的補貼,補貼的大小就是收入和起征點的差額”。這一設計基於他對自由市場運行規律的堅持,引起了強烈的反應和共鳴。評論者認為遠比政府規定最低工資要深刻和有效。美國尼克鬆政府時期,曾在一項家庭救濟計劃中采用了這一理念。但終因種種原因沒有實施。